第二日一早,世蘭就來敲嬌圓房門,大聲且無奈地喊道:“嬌圓姑娘,公子喊你去清掃。”
梅子和香草雖早已起身,住進客棧也沒有那麼許多要忙的瑣事,她們見叫了嬌圓幾聲沒醒,想着今日也沒人給她安排活,便想着讓她睡飽了再起。
誰知,公子竟都已給她安置過了,昨日嬌圓回來也未曾提及此事。
可原先每日負責公子日常起居的不是葡萄姐姐麼?怎麼換嬌圓了,她可是什麼都不會做。
梅子和香草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倆人合力七手八腳地将嬌圓從衾被中拖了出來。
梅子負責給她穿衣,香草則掬了涼水絞了帕子在嬌圓臉上抹了一把,沁心的涼氣瞬間讓嬌圓稍稍清醒了些許。
好不容易收拾停當,梅子将嬌圓推出門,就見世蘭一臉不耐煩地立于門口,梅子試探地問道:“平日裡都是葡萄姐姐侍候公子起居,怎今日輪到嬌圓了?她還不太會做這些事,很多規矩仍需學習才行。”
世蘭擡眸看着梅子壓低了聲音說道:“無竹先回青雀山養傷,葡萄也跟着一起先回去打理事宜。日後都是這個時辰去侍候公子起居,你們也多幫襯些,免得我日日來喊,真是讓人不省心。”
梅子能聽得出世蘭話語中盡含對嬌圓種種不滿,可這也不全都是嬌圓的錯。
世蘭不想在此多做停留,見嬌圓出來,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嬌圓踉踉跄跄趿着鞋跟在世蘭身後,來到了公子房内。
嬌圓進了房,世蘭就退了出去将門帶好。
嬌圓還在沉浸在熱乎乎的衾被沒有完成清醒,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睡過最舒服的一覺,軟軟的床榻,暖暖的衾被,仿佛回到了從前。
越想嬌圓越發地覺得開心,不由得半眯着雙眼獨自嘿嘿笑個不停。
青雀公子此時已起身收拾停當,端坐在書桌前,見嬌圓這幅迷迷糊糊沒睡醒的模樣,怒氣不由而生。
“嬌圓,昨日你可答應過我何事?”青雀公子沉着臉大聲問道。
公子悶雷般的問話聲在嬌圓頭頂炸裂,驚得嬌圓一個激靈瞬間全清醒了。
她望了望四周,原來這已是在公子房内。
昨日答應了公子何事?改名字,不對;忘過往,也不對;好像是辰時要來灑掃,可這天色怕是已快過了辰時……
嬌圓皺着眉無奈地扯出了一抹讪笑狡辯道:“公子,我有些忘記了。”
“每日辰時到位,你若忘記了,那我也便忘記曾應了你的事。”青雀公子見嬌圓這渾渾噩噩的态度,不由得不悅之色更甚。
“沒忘沒忘,世蘭去喊我時我已起身了。”出門時梅子告訴嬌圓來者是何人,她記住了.
青雀公子沉聲道:“這都快過了辰時,還沒忘,從明日起隻要你未按時到,我便就此作罷,隻當沒了此事。” 說這番話是讓嬌圓清醒清醒,别忘了自己的職責。
“公子,我真沒忘,日後也不會忘。”嬌圓瞪大了眼睛鄭重其事道。
“沒忘就好,去端水清理地闆,須得一塵不染。”青雀公子這命令的氣勢,絲毫不容嬌圓質疑。
嬌圓撇撇嘴,撓撓頭,“公子,什麼是一塵不染?”
青雀公子也不應聲,靠近嬌圓身旁的桌子,伸出食指抹了一道,然後亮給嬌圓看,“看到沒,手上一點灰塵都沒有,這就是一塵不染。”說罷,便錯身而過出門去了。
嬌圓轉過身氣急道:“公子,這麼大間屋子要做到一點灰塵都沒有,我這早飯定又是吃不上了。”
“沒有不讓你吃飯,隻是做完這些事才能吃,記住日後要早起。”門外飄進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卻早已看不見青雀公子的身影。
嬌圓雖然生氣,可也隻能聽話。
要是做不完這事,恐怕今日不僅沒有早飯吃,更不可能看到《嬌圓圖》。
為了奪回娘親的繡品,她隻得忍着。
于是嬌圓端了水拿了麻布,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擦拭起來。
可任憑她如何仔細擦,那地闆幹了之後都會有灰白水漬,難看極了,根本就做不到一塵不染。
嬌圓想梅子姐姐定有好法子,就喊了她來教教自己。
梅子來一看,原來公子是讓嬌圓負責房間灑掃的活,公子有潔癖,一般是不讓外人擅入自己的房間。
梅子自是也不敢輕易進去,便在門外指揮着嬌圓,告訴她要按順序擦,不能來回亂擦,手用力,勤換水,多擦幾遍就幹淨了。
原來如此,在梅子教導下,嬌圓果然學的很快,不出半柱香功夫就掌握了擦地闆的要領。
看着嬌圓手上動作越來越快,地闆上水漬印迹也越來越淡,梅子就知道,嬌圓隻是心智長的晚,人并不蠢笨。
青雀公子吃罷早飯回來,便見嬌圓光着白潤的腳,四肢撐在地上,推着麻布像隻小花狸般快速地跑來跑去奮力地擦拭着地闆。
陽光灑入房内,嬌圓身上散發着熱氣,在光暈中袅袅而升,身姿輪廓朦胧而缥缈。
青雀公子三步并作兩步,急忙走近喝住嬌圓道:“誰讓你脫鞋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