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鳥兒正四處歡唱,梅子便将嬌圓從睡夢中喚醒,催促她早點起身。
嬌圓揉揉眼睛,小聲嘀咕道:“這些時日公子不在府中,不用這麼早去灑掃幹活。”
梅子佯裝微愠道:“是誰說的要學武功的?清早是最好的習武時辰。”
嬌圓一聽是要開始和梅子學武了,自然是一骨碌便從榻上翻起,匆匆收拾停當,跟着梅子出了門。
梅子帶着嬌圓來到青雀台的一處懸崖旁,大片空地中央有棵高大的青桐樹,此時樹枝已冒出了嫩綠的小芽苞。
“記住路了麼?這裡鮮少人來是習武的好地方,青雀台一般人找不到此處,亦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梅子伸手摸了摸青桐樹幹,仿佛如一久違老友般,熟稔而默契。
“記住了梅子姐姐,日後我定會早起好好習武。”嬌圓也伸手摸了摸樹幹,奇怪的是嬌圓竟然覺得渾身瞬間通透了般舒暢,她不禁伸出手環抱着這棵青銅樹,臉頰緊緊的貼着樹身。
梅子看着嬌圓這傻樣,便知她和自己一樣喜歡這地方喜歡這棵樹。
梅子從最基本的習武方法教起,嬌圓的根骨雖不算極好,但隻要勤加練習,自保定是不成問題。
就這樣,嬌圓大清早跟着梅子上山習武,下山後去青雀殿清掃,趁機多瞅幾眼《嬌圓圖》,好早日完成描摹。
晚上再去浣衣房幫完工,回到小院便給無竹繡香囊,有梅子陪着,這日子不知不覺中過得也十分惬意。
香囊終于繡好了,嬌圓送給無竹時,他那驚喜且珍視的神情讓着實讓嬌圓覺得幾日辛苦沒有白費。
“日日換着戴,天越來越暖和,花就要開了,裝些藥材,你的嚏症也會漸輕些。”嬌圓看無竹捧着香囊翻來覆去地看個沒完沒了,忍不住提醒道。
“多謝嬌圓姑娘,我這就戴上。”無竹面露喜悅地将香囊佩戴在腰間,戴好後還用手拽了拽,再三确認是否系得牢靠結實。
看着無竹這番小心謹慎地舉動,嬌圓伸手捂嘴笑出了聲。她笑意盈盈地望向無竹,“無竹哥哥,你若喜歡,我多繡幾個給你,時常換着帶可好?”
無竹聞言,用力地點點頭,臉紅如那初開的桃花,羞澀而純真。
就這樣嬌圓利用晚間休憩的時候又給無竹繡了幾個不同顔色的香囊,隻是圖案依然都是飛鳥,她希望無竹能每日都能開懷歡快。
轉眼便到了三月中,山中那棵泡桐樹已開滿黃色的花朵,微風吹拂,猶如展翅欲飛的黃蝴蝶落滿了枝頭。
青雀公子還未回來,嬌圓的日子過得很是滿意。
梅子常誇她武功練習的有進步,這讓嬌圓更加勤奮。
有時天蒙蒙亮就起身去練功,從小娘親就嫌她笨,可梅子姐姐總是誇她領悟快,這讓她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
這日,嬌圓從浣衣房幫工回來,梅子已幫她鋪好了衾被。
“嬌圓,你想練劍術還是刀槍,或者是弓箭?”梅子自己雖然是梅山派的弟子,可袖箭卻是自選獨特的武器。
“梅子姐姐,繡花針能做武器麼?”嬌圓若有所思地問道。
“繡花針是可以做武器,可那需要極深的内力才能催動,如若你想選這種武器,那自然要更加勤勉練習才行。”梅子沒想到嬌圓竟然和自己一樣,選了更為奇特的武器。
不過繡花針作為武器更不易被發現,反倒是最适合嬌圓的。
梅子看着嬌圓,比起剛來時的癡傻模樣,現下不仔細觀察她的行為舉止幾乎已與常人無異,就是行事說話有時還略顯不足。
嬌圓确實改變了很多,可這變化究竟是從何而來?
梅子發現嬌圓身上隐藏着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隻是她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好追問。
也許終有那麼一天,嬌圓願意主動透露真實的自己。
梅子發現嬌圓又在不停歇地繡着錦帕,說這是要給香草繡的,因為快到香草的生辰了。錦帕上隐隐能看出繡得是紫盈盈的佩蘭,很适合香草。
“早些歇息吧,你這從早忙到晚,身子會吃不消的。”梅子有些擔心嬌圓,自從江州來了燕京後,嬌圓日漸清減了不少。
“梅子姐姐,無妨,每日繡些小物件,手就會越來越熟撚。”嬌圓說話的時候都沒忘記手上的活計,一枚繡花針在她手中上下翻飛,這還真是能絕處逢生的好武器。
同樣夜不能寐的還有燕帝,自從下午汪福來報雲翊醒了之後,燕帝就一直牽挂着這個六兒子,一晃從他受重傷到現在已過去半載,終于是醒了。
因為李雲翊剛醒,身子還需卧床将養着,燕帝正思忖着要不要禦駕親臨去探望,在龍榻上輾轉反側地無法安睡。
翊府中,徐老太醫和徐行舟守在李雲翊的房中,是寸步不離。
昏暗的燭火床榻上的李雲翊白皙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沒有絲毫血色,半閉着眼眸,隻有錦被下略微起伏的胸膛能讓人感受到他平穩的氣息。
李雲翊剛醒,現下也是最危急的時刻,過了這關才算是真正出了閻王殿。
徐太醫和徐行舟倆人均不敢大意,立于衆人視野之外的言昭看上去臉色也略顯蒼白,可能是這段時日照顧李雲翊過于勞累。
徐行舟端來碗湯藥,一點點地喂進李雲翊嘴裡,好在現在可以慢慢進食了。
正在徐行舟慶幸之際,隻見濃血從李雲翊嘴裡不斷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