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甯倒也沒太糾結，畢竟邱方明這種人還是少見為妙。

大學裡不同專業的繁忙程度也各不相同，要是學了醫......那可真是有福了。

裴甯不止一次感慨，到底是誰在大一就可以體驗到堪比牛馬的痛苦。

他這十幾年人生至今一直算順風順水，當時非要報醫學專業，宋月黎雖然勸了兩句，但最後還是支持的。

自己選的路，那就慢慢走吧。

裴甯咬咬牙，放下午餐，披上實驗服拿起書本又進了實驗室，直到傍晚出門才想起來今天要去參加小樂團選拔。

他到的時候樂團場館已經人滿為患，這裡頭除了來參加考核的，還有許多親友團。

裴甯一進門就聽見了驚呼聲，他順着人潮往裡走，卻不知道自己這張臉在校園牆上已經出現了很多次。

“他就是裴甯嗎，真的好帥啊！”

“對吧對吧，我上次看見照片就覺得真人肯定更帥。”

“他是alpha嗎？”

“不知道诶，管他呢，我先欣賞一下這張臉再說。”

對此一無所知的裴甯進了場館，老遠就看見裴亦舟坐在評委席上，正嚴肅的看着眼前的演奏者。

那個同學裴甯也認識，叫孟平安，是個beta，擅長的樂器是薩克斯。他雖然演奏水平不算特别頂尖，但平時訓練總是一闆一眼的，格外認真。

盡管十分緊張，但孟平安還是順利完成了演奏。

裴亦舟看了眼旁邊的老師，似乎是在紙上點了點孟平安的名字，最後那個老師說：“恭喜你，通過選拔了。”

孟平安喜出望外，下台的時候腳步還在飄，裴甯見狀當即溜了過去，他和孟平安訓練的座位離得近，關系還不錯。

“裴甯，你怎麼才來啊，我剛才都沒看見你。”孟平安跟裴甯站到牆邊，面色激動發紅。

“實驗室太忙，來晚了，”裴甯簡單解釋，“還是得好好恭喜你，剛才的表演太棒了，比你上次發揮的還要好。”

大概是以前沒怎麼被人這麼直白的誇贊過，孟平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憨厚地笑了兩聲，說：“馬上就要輪到你了吧，你肯定也沒問題的，這一屆新生裡就你的吉他彈得最好了。”

小樂團選拔有固定的名額，每個樂器隻設了一個空位。

裴甯原本是準備彈吉他的，其實不論選什麼樂器對他而言都難度不大，但現在臨到頭，他卻變了主意。

邱方明不是覺得自己鋼琴彈得好麼？那自己就讓他看看到底什麼才叫專業。

臨場改樂器這事雖然不是沒有，但也不多見。

樂團的老師明顯有些詫異，他問裴甯：“你确定要改成鋼琴？”

“嗯。”裴甯笃定地點了點頭，餘光看向裴亦舟的時候笑得燦爛。裴亦舟看一眼就知道裴甯這會兒鐵定一肚子壞水。

“既然你确定了，那就上台吧。”老師不多勸阻。

裴甯聞言走了過去，鋼琴擺放的位置離裴亦舟的評委席其實很近，裴甯坐下之後正好側對着他。

裴亦舟靜靜看着裴甯的側臉，周遭的一切聲音都在消失，隻餘下裴甯那張被淺棕發絲遮蓋的面孔。

不知道是不是裴甯身上自帶的氛圍，台下的人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邱方明自從剛才聽見裴甯改變樂器，改為演奏鋼琴就覺得事情不對勁，這會兒心髒更是跳的飛快，臉色黑如鍋底。

這祖宗想幹嘛？

從實驗室出來裴甯壓根來不及換衣服，身上就套着件簡單的T恤，但他眉目沉靜，完全不受任何外界環境的幹擾。

從第一個音落下開始，場館内的人群就自動消了音。

裴甯的手在鋼琴之上飛舞，根本沒人看得清他的手指落在哪一琴鍵上，他們隻能聽見越來越緊湊密集的琴音，高低起伏，跌宕不休。

這完全就是一場炫技。

幾乎沒有太多情感的因素，隻單單是裴甯展現的技巧，就足以讓所有人驚詫不已。

這首來自夏斯特的《荒火》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世界十大高難度鋼琴曲之一，能夠完整展現并流暢完成他的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而現在，在這個場館裡，裴甯完成了一場完美的演奏。

結果是無需多言的，他才彈奏到一半，樂團的老師就開始上網搜索他的名字。

等到表演結束，老師還專門過來同他握了手。

“沒想到裴同學竟然是林夏的學生，我以前也曾聽過她的演奏，那是我所見過最優美、感情最充沛的表演，不知道以後你能不能順道幫我要一個簽名。”

老師說的坦然，裴甯自然也笑着應下。

等他再見目光落到台下的時候，屬于邱方明和他跟班的那一塊區域早已人去樓空。

裴甯撇了撇嘴，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開了嘲諷：

“菜就多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