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顧着和宮侑聊天沒有注意腳下,一下子踩空掉進空洞。清水樹雙腿微曲,向下使勁,試圖将腳拔出來。
但是雪地仿佛自帶磁力,如同深淵巨獸,咬住每一個經過的獵物。清水樹的雙腳都深陷其中,為什麼這邊會有兩個整齊的雪洞。
清水樹木楞的看着自己被掩埋的雙腳,順勢向下一坐。
宮侑的聲音變小,清水樹擡頭,隻看見那藍色防風服的背影,還在興緻勃勃地和身邊的人說着話。可問題是,他身邊隻有空氣啊!
“侑,等我一下。”
清水樹出聲喊住白毛宮侑,一陣風猝不及防的竄進清水澍的口腔,讓本就着急開口還沒穩住氣息的清水樹喉嚨瘙癢,一下子嗆住,開始咳嗽。
“喂!樹!你沒事吧!你的腳怎麼被吃掉了!還不停的咳嗽,難道是……中毒了?!你踩到什麼東西了?”
宮侑轉過身就看見清水樹坐在雪地上,隻看得見小腿,黑發随着咳嗽顫抖而淩亂,一手抵在下巴處,身軀輕顫。視線再向下,就是被吞噬的雙腳。
宮侑三步作一步,扶着清水樹的肩膀,高昂的嗓音帶着破音,震得清水樹耳膜刺痛。喉嚨的幹癢讓此時的清水樹無法說清楚自己的感受,隻能擡手拍拍宮侑抓住自己的手臂。
但是在宮侑眼裡,就是中了毒的清水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藍色的眼眸覆蓋一層水霧,那雙眼睛變得黯淡,如被灰塵掩蓋的鑽石。嘴唇蠕動,仿佛要和自己說些什麼,但是咳嗽聲抑制了清水樹想要說的話語。
這一切都在表明……
清水樹要和自己說遺言!
“喂,樹!堅持一下,我現在就帶你去醫務室,别死啊!”
宮侑雙手放在清水澍的胳肢窩下方,手臂用力,肌肉突起,愣是沒有将清水樹拉起來。宮侑急得快出現蛋花眼了,嘴裡念念有詞,“堅持啊,樹!說好明天陪我去東京的,你不能騙我!可惡,為什麼,為什麼拉不動。”
清水樹:“……”
廢話!鞋子埋在白雪中,快要和對方融為一體了,而且要是這麼好拔出來,第二隻腳自己也能輕易拔出來。
那抹淩厲的風經過清水樹的身體,最終轉化于空氣。刺痛的肺部在咳嗽之後也得到緩解。
清水樹現在如同玩偶一般,臉靠在宮侑的帽子邊,整個人如同窩在宮侑的懷抱中。耳邊是黏黏糊糊帶着哭腔的悲痛聲。
——哭了?
清水樹看不見宮侑的臉色,遲疑的擡起手臂,拍了拍宮侑的背部。隔着手套和防風服,拍在宮侑的背部力道很輕而又很溫柔。
“我沒事,侑。”清水樹被放開,近在咫尺的精緻臉蛋被風吹得鼻尖微紅,棕色眼睛已然變成了蛋花眼,在淚珠的加持之下,那棕色如同陽光下的琥珀,清澈而又明亮。
“不小心踩到窪地了,鞋子沒有拔出來,想坐下把鞋子挖出來。喊你的時候有風,一下子沒有緩過氣,就咳嗽了。”
在宮侑開口之前,清水樹快速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但是為什麼宮侑沒有反應?
清水樹喉嚨幹澀,現在坐在雪地之上,冰冷自屁股傳來。維持着被擁抱的姿勢,雙手仍搭在宮侑的臂彎,清水樹直勾勾地和宮侑對視。
一言不發的宮侑此時冒着傻氣,呆呆地看着清水樹,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輕聲嗫嚅,即使在面前清水樹也聽不清,微微歪頭,問道:“什麼?”
“笨蛋樹!!!”
突兀響起的聲音再次穿透清水澍的耳膜,清水樹吃痛的捂住一邊的耳朵。
但是清水樹現在無暇顧及,宮侑如同受了委屈的狐狸,青澀的臉蛋皺巴巴的,嘴巴快速開合,
“你知道我剛剛多擔心你嗎?笨蛋樹,下次早點說清楚啊!而且現在冷息息的,臉都被凍僵了。哈?這是什麼?這個透明的東西,都怪樹,被風吹得眼睛都開始流眼淚了!”
面對一大串控訴,清水樹面若泰然的掏出紙巾遞給宮侑,安撫道:“抱歉,下次會提前說的。”
“還有下次!”
草草擦拭臉蛋的宮侑聽到此處,擡眸怒瞪清水樹,棕色的眼眸經過鹽水的清洗,愈加明亮,經過洗禮的珍珠也堪比不上吧。
清水樹先是一愣,而後道歉:“抱歉,不會有下次。”
總算被安撫好的宮侑臉頰鼓起,發出意味不明的哼哧聲。清水樹也在此時将腳從鞋子中拔出來,而後彎腰從雪地中拽出害的狐狸冒出蛋花眼的鞋子。
将鞋子重新穿好後,清水樹拿起雪地靴,小心而快速站起來,“走吧。”
宮侑隻是抱着手臂,鼻子哼出一串聲音,傲嬌的不時督向清水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