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還不打算睡?”沒忍住問了句。
“沒什麼睡意。”梁惟亨輕描淡寫答,眼底卻是掩不住的低沉。
許遂宜抿了抿唇,秉持好陌生人該有的邊界,沒再追問下去,提步往房間走,剛走兩步,身後傳來梁惟亨的聲音:
“我可沒說不吃。”
許遂宜愣了下,返回來往茶幾桌走,先把那盤聖女果和藍莓放下來,接着把懷裡的吃食全部堆放到梁惟亨電腦旁邊。
目光在那張紙條上定格兩秒,随後抽了出來。
梁惟亨淺勾了下唇角,邁步去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水置放在流理台面上。
彎腰拉開櫥櫃門,取出一個陶瓷馬克杯,放到水咀下清洗,瀝幹,點開淨飲機,接滿開水,端到碗池,搖晃倒掉後重新接了大半杯溫水。
等他一手拿冰水,一手捧溫水從廚房出來時,許遂宜已經團坐在了地毯上,面前擺着她的電腦、手機還有筆和草稿本。
和他的電腦隔着很有分寸的距離。
許遂宜摸起巴旦木瓦片酥,掰開蓋,吃了幾片,就抽出濕巾擦淨了手上的碎屑,繼續修改剩餘的論文。
梁惟亨把那杯溫水輕輕放到她面前,俯身撈起茶幾桌上的燈控器,将客廳燈光稍調亮了些。拿起冰水,指骨分明的手握住瓶蓋,稍用力一擰,手背淡色青筋脈清晰凸起。
他仰起脖頸,微垂眸,喉結緩緩滾動。接連灌了好幾口。
許遂宜不由分神,視線投在他身上。
她覺得,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妙的事情,總會情不自禁地在心裡給對方額外開一格濾鏡,對方無論是做什麼,她都能不自覺地被其吸引住。
就像現在,梁惟亨一個平淡無奇的動作,許遂宜卻覺得,他做起來,要比任何都更賞心悅目。
她能津津有味地看很久。
梁惟亨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漫不經意擡起眼睑。許遂宜心跳倏地快一拍,但她先他小半秒别開了視線,而後,非常淡定地抱起手邊的水杯小喝一口,水溫正好,又喝了一口。
放下後,視線鎮定自若地移向電腦屏幕,洋裝出一副沉迷于學習不能自拔的模樣。仿佛剛那個偷感很強的人與她豪無關聯。
梁惟亨溢出一聲極輕的淺笑,程度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走到自己的電腦前坐下,與此同時視線裡出現一張紙條,原有的幾行字下又多出一行,
“兇戾小熊已被對方撤回。”
那行字體飄灑又不失靈秀。
如其人,非常漂亮。
兩人心照不宣,各自忙碌,互不幹擾。
空氣裡隻有輕微咀嚼食物聲和鍵盤敲擊聲。
兩道。
一個小時後。
桌面一堆吃食消滅的隻剩幾顆松餅和半盆水果了。
許遂宜倦意漸漸襲來,沒忍住打了個呵欠。思緒飄忽,沒法集中。她了解自己,現在的狀态再怎麼掙紮效率也高不到哪裡去,就索性關上了電腦。
下意識側眸去瞄旁邊的人,
男生穿着簡單白色T恤,搭配寬松黑色居家長褲。
專心緻志地看着電腦屏幕,冷白修長的手指搭在鍵盤上,時不時輕敲幾下,坐姿慵懶随意。
看起來幹淨又松弛。
他總能把再普通不過的衣物穿出與衆不同的味道。
許遂宜思緒飄然,腦海莫名浮現出高一學校統發校服那天。
他們那棟教學樓的水房維修停水,語文課代表蘇黛禾就拉着她一起去了梁惟亨所在班級樓層的水房接開水。
蘇黛禾捧着水杯,一路耷拉着腦袋,猛地扒拉自己身上那件黃白相間的校服,滿臉嫌棄的吐槽,“我隻要一想到,這誰穿誰醜土鼈的校服要在身上套三年!三年诶!我能直接吐出來好嗎?!”
蘇黛禾說這話時,正途徑梁惟亨班教室連廊,他們班的門窗都是敞開的。
前一秒還愁眉苦臉的蘇黛禾,下一秒,‘咻’的一下眉飛色舞,一邊驚呼一邊扯許遂宜的衣袖,“遂宜,你快看!顔霸學神!”
許遂宜順着她的話往裡瞥了眼,僅一眼,她就看到了“顔霸學神”,
梁惟亨。
少年骨架清薄,慵懶松弛地靠着椅背,流暢淩厲的臉廓線條被天際的餘晖染了層金光,分外耀眼。
棕紅色籃球在他指尖不停打轉,他被一大堆男生擁簇談笑着,唇角的笑意恣肆又張揚。
蘇黛禾口中誰穿誰醜土鼈的校服在他身上,隻有幹淨清爽的少年感,和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沃丢!這是同款???”蘇黛禾在她耳邊激昂感歎,“啧啧,也隻有像梁惟亨那樣天生的衣架子,才可能把學校這醜土鼈的校服穿出時尚質感。”
“校領導不會以為咱學校全是梁——”惟亨吧…
許遂宜贊同,但她這句話還未說完,話題人物漫不經心側頭,擡眸,朝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