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黎的嘴張開又合上，把“我需要離開”這種話咽下去。

刻意打擊他人是無趣的大人才有的愛好。

自認為永遠是青年的北黎不會這麼做。

“我需要食物，還有紙和筆，謝謝你。”

接到新主人的第一個任務，愛麗絲很高興，連忙擺手，“不，北黎小姐不用對我說謝謝。我這就去辦，您稍等。”

“诶……”

北黎無奈地放下手，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本來想問問女仆的名字，但她沒想到，這個小女仆這麼有工作熱情。

瞄了眼觀察環境的九号，北黎眼珠子左轉右轉。

怎麼她身邊，淨是些有活力的人和鳥。

就她一個恨不得原地死亡的擺爛批。

“黎黎，你要紙筆幹什麼？”觀察完畢的九号停到北黎肩頭。

北黎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默寫法條。”

也許是兩次遭受控夢術的後遺症，她的身體現在很累很累，但是腦子十分活躍，需要一些機械無聊的事情來麻痹大腦，快點睡一覺。

九号的黃豆眼瞬間亮了，“我就知道你是最上進的！”

北黎：“……”

“北黎小姐，廚娘還在烹饪呢，我給你帶了點甜點過來。”愛麗絲端着銀質托盤，靈巧地把門擠出一條縫鑽進來。

她笑眯眯把托盤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不知道你喜歡吃鹹的還是甜的，我還偷偷拿了點廚娘剛做好的前菜。”愛麗絲嘴角的笑意突然變得腼腆，“嘿嘿，有她很擅長的紅醬烤脆脯哦！”

“你很愛吃這個嗎？”北黎問。

愛麗絲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诶，被北黎小姐看出來了呢。”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北黎也忍不住跟着笑。

“那我們一起吃吧。”

說到紅醬烤脆脯這幾個字的時候，女孩的尾音快翹到天邊了。

北黎很喜歡這樣的女孩。

“嗯……北黎小姐，這不太好……”

看出北黎不是很高興，愛麗絲立馬轉移話題，“那個，我還給小鳥女士帶了份餐哦。”

“哇哇哇！”

九号一個出溜從北黎肩頭滑到桌面上。

可愛的女仆居然叫她“小鳥女士”，九号激動不已，恨不得立馬把法斯特扇飛。

他才是鳥閣下！

“美麗的女仆小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謝謝你！”

“啊、我居然疏忽了！抱歉北黎小姐，我叫愛麗絲。”愛麗絲拿刀叉的動作凝滞了一瞬。

北黎接過刀叉，歪頭，“愛麗絲，你一直住在這裡嗎？”

“是的。我家在貧民窟，但是為了養活弟弟，爸爸就把我賣到王宮裡了。這個名額還是他搶到的呢。不過我還挺感激他的，二殿下是個好人。”

說起自己的出身，活潑如愛麗絲，臉上也多了分神傷。

北黎不是要讓她傷心，隻是想拉近她們之間的距離感。

但是好像，又走偏了。

“我也是貧民窟的人，坐下吧，不要叫我小姐，我不習慣。”

北黎揪着愛麗絲袖口的蝴蝶結輕輕搖晃，動作顯得很生疏，九号見狀，立刻飛到愛麗絲肩頭。

“愛麗絲，人人生而平等，别……”

“九号，你是一隻鳥。”北黎淡淡打斷它，順手把愛麗絲扯到椅子上，“坐下吧，我之前住在貧民窟，不知道該用什麼姿勢吃甜品，你教教我。”

法德加是魔法世界的人類之國，這裡階級分明。

九号說的話沒有錯，但很有可能會引來别人的注意。

迷迷糊糊都坐下了，愛麗絲就順勢吃了兩口，沒把肥鳥九号的“狂言”放在心上。

她熱心地拿起一副刀叉，“我特地學過呢，我教你呀北黎小姐。”

等到桌上的兩道甜點和紅醬烤脆脯被吃幹淨，愛麗絲把桌面收拾幹淨。

出門的時候，愛麗絲突然回轉過來，“紙和筆，我剛剛準備去拿的，路上遇見艾琳小姐了，她說她正好需要，她會多拿一部分等會送過來。”

“嗯我知道了。”

吃飽喝足，北黎的身體已經放松很多，神情也惬意不少。

她在房間裡轉悠了一會，最後坐到書桌前，趴在桌面上等艾琳。

九号乖順地窩在她手邊。

“我可以進來嗎？”

脆甜脆甜的聲音，是艾琳。

北黎伸了個懶腰，親自到門口為她開門，“謝謝你。”

“喲，”艾琳把紙往懷裡一帶，“我進來坐坐也不行？”

北黎收回手，耷拉着眼皮說：“我以為你有事忙，請進。”

“哼。”艾琳越過她，直接把紙放到書桌上。

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北黎默。

她也沒精力招待任何人。

打了個哈欠，北黎擰開鋼筆的筆帽，随便扯了張紙，刷刷地寫起來。

X國刑法，第一編，總則，第一章，刑法的任務、基本原則……

文字如流水，潺潺湧現紙面。

北黎的記憶力也并不出彩，但不知道為什麼，猝死後，死前熬夜看過的東西都牢牢刻在了腦子裡。

這何嘗不是一種錯位。

艾琳假裝不經意站到她身側，看清第一行字後愣了一瞬。

随即低聲感歎：“我勒個硫酸亞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