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翠萍家裡那一攤子破事,她都懶得說,李嬸天天在外面瞎轉悠,啥活都不幹,家裡的活全部都扔給翠萍一個人,還有臉在外面說自己一個寡婦拉扯兩個孩子長大不容易。呵,她還裝上慈母了。
還有翠萍她弟,李耀祖,十幾歲的人了還大字不識一個,天天跟個傻子一樣在山裡面瞎跑,也不怕被熊瞎子叼走。
但是自己呢,哥哥在新疆當兵幾年已經是軍官了,妹妹也在省城讀大學,隻有自己天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
鹹魚在家的日子确實是舒坦啊,哥哥工資高,父母也心疼她是女孩子,不讓她下地幹活。自己每天就隻需要按時準備兩頓飯就行,農忙的時候才需要出門去地裡送個飯,幫點小忙。
但是鹹魚也要面子的,不想被别人蛐蛐沒本事。隻是新疆是不是很辛苦,哥哥去年過年回家探親的時候人都黑了好多,身上也有很多傷疤。
陳木棉:鹹魚陷入了選擇難題,是選擇在家承受流言蜚語呢,還是選擇出門接受打工暴擊呢。
新疆離家又那麼遠,但是自己話都已經說出去了,而且全大隊的人都知道了……
大隊的吃瓜群衆:我們隻聽說你要嫁到新疆了,至于是不是為了建設祖國邊疆,可能是吧,總之很偉大!
為了自己的面子,也為了翠萍能脫離苦海,忍了!陳木棉咬牙道,“其實去新疆也不是不行,我聽說那邊隻要去了就都能賺大錢。”
陳木棉:我這該死的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嗚嗚……
“嗯嗯……我也聽說啦。”李翠萍點點頭道,“就是最好能有一個老鄉帶着我們一起去,不然我們兩眼一抹黑,容易被騙。”
李翠萍:“我聽說村裡最近正好有人從新疆回來招工,打扮得那叫一個漂亮!”
迎着陳木棉略帶好奇的眼神,李翠萍開始給她介紹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那人好像是村長家的一個親戚,三十出頭的樣子,回村的時候燙着大波浪,穿着紅色的連衣裙,腳上踩着高跟鞋,可風光了。
看她的樣子在新疆應該賺了不少錢,不過聽說她隻要年輕女孩,年紀大的和男的都不要。
理由是小姑娘一來學啥都比較快,二來新疆那麼遠,到時候碰到合适的小夥子也就落在那邊了。
也不知道去了新疆是做什麼工作,會是那種站在玻璃櫃後的售貨員嗎,還是在廠子裡做衣服。
遠處,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陳木棉想到前些天偷聽到父母最近為了她的工作一直在托關系,其實他們可能也希望自己能有出息吧。
這些都迫使她不得不考慮外出打工的可能,這片黃土地有多貧瘠,她比誰都清楚,面朝黃土背朝天便是父母一輩的真實寫照,辛苦勞作一整年也隻能勉強糊口。
雖說新疆離家很遠,但是那邊現在正是國家政策重點扶持的階段,聽說工資很高,去了說不定大有可為。等自己在那邊賺到錢了,就把父母也一起接過去享福。
李翠萍則是為了逃離母親的控制,她母親為了錢能做出來什麼事,她心裡也沒底,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兩個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确認達成共識,決定一起先去村長家看看情況。好姐妹就是要一起發财!
不遠處的村裡家裡,此時熱鬧得和菜市場一樣,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圍着中間的女人問東問西。
陳木棉看向人群中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陳澤蘭,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土氣和窮酸,和那些洋氣的城裡人沒什麼兩樣。
終于還是下了決心,出去闖闖吧,去一個沒人認識的新地方……
李翠萍:如果你現在才下決心,那剛剛是在幹什麼,塑料姐妹情,傷心了。
五天後的鳳溪市汽車站,人頭攢動。陳家村這次一共有十來個小姑娘準備跟着陳澤蘭去新疆打工,這會兒都在和家人道别。
她們要先坐四個小時的車去梁平市,再轉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才能到烏木市。
“棉棉,你去了新疆之後照顧好自己。”陳母擔心地叮囑道,“有什麼事和翠萍兩個人商量着來。”
“還有這幾張餅,你們拿着路上吃……”
陳母:“咱們能賺到錢就賺,賺不到吃好喝好,沒有上當受騙就行。”
陳父在一旁默默點頭,孩子都在家蹲一年了,現在願意出去就已經很好了,帶上錢就當出去玩玩。
陳母還沉浸在别離的傷感之中,原本以為大女兒能留在家裡多陪他們幾年,沒想到一轉眼三個孩子都要離開家了。
鳥兒長大了,要飛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了。
陳木棉最後抱了一下父母,不舍地說,“爸媽你們在家幹活也要注意身體,等我賺到錢了,就接你們過去。”
“鳳溪去梁平的趕緊上車了啊,大件行李放下面……”大巴司機已經開始催促了。
陳木棉聞言拿起行李上了車,坐下後四處張望卻一直沒看見翠萍的身影,她人呢?
想到李嬸,該不會……
她趕緊把手裡的東西扔下,下車和父母焦急地說道,“翠萍人還沒來呢,會不會被李嬸給關家裡了,我們快回去救她!”
說罷便要往村裡跑,陳父連忙拉住她,“你别着急,我幫你回去看看,你先上車。”
陳母:“對,你先上車,我和你爸去找,說不定翠萍隻是去廁所了,等會兒就來了。”
陳木棉此刻哪還有心情回車上,李嬸那個人一向刻薄,又把翠萍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一樣盯着。
她也知道這麼短的時間裡,父母根本趕不回村裡,但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默默祈禱翠萍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