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家兒子嘴裡聽到這些,哪怕再有心理準備,哪怕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嫡親哥哥另有圖謀,燕知遙還是覺得有些心梗。
她仍然記得在自己還很小的時候,父皇孩子衆多,哪裡會管幾個不受寵的嫔妃生下來的孩子,她總是被其他姐姐欺負,也是哥哥擋在自己身前。
十歲那一年,因為和郦妃的女兒玩鬧時不小心推了對方,燕知遙在大冬天被罰跪,可那明明是她想要将燕知遙推到雪堆裡面去,燕知遙不過是沒有被她得逞,反而她失去了重心,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但所有的罪責都隻在燕知遙一個人的身上,隻因為她有個受寵的娘。
如果她娘親還在,就好了。小小的燕知遙這樣想着,哪怕娘親不受寵,可她還是很想要娘親。這樣她和哥哥都有娘親保護了,不,她也長大了,她可以保護娘親的。
那一晚燕知遙就因為受了涼起了熱,渾身滾燙,可婢女入夜了就悄悄偷懶。此時身旁沒有别的人照顧,燕辭看妹妹難受,急的團團轉,獨自一人飛奔到太醫院,卻得知太醫都被皇上召去給郦妃診脈了。
不顧臉面也不怕被責罰,燕辭又匆匆跑到;郦妃的住處,就那樣跪在她的宮殿外不斷磕頭,懇求父皇撥一名太醫去救救自己妹妹,磕到鮮血直流,才得父皇一絲憐憫。
燕知遙深知自己的父皇不是什麼好人,可看着自己的哥哥一步一步走下去,逐漸變成那人的模樣……
她歎了口氣,
“瑛兒,你皇舅舅他近日不知從哪裡得來了一種藥品,吃了精神百倍,他總喊着自己要長命百歲,吃了便覺得自己又年輕了十歲般,若是哪日停藥了,便會性情大變…”
燕知遙也曾去勸誡過,可隻得來讓自己不要管的回複,也已經有好幾個大臣衷心谏言,可下場都是被降職罰俸祿。
更有甚者揚言皇上若是持續如此,燕國恐有大難,皇上大怒,當即就在早朝上讓人打那大臣的闆子,絲毫不顧及他的臉面。
這件事情早已在朝中鬧得沸沸揚揚,好幾位資曆頗老的大臣都非常不贊同皇帝的做法,決定聯名書寫上奏疏。
可暗地裡,總有臣子蠢蠢欲動,正如那陳家與顧丞相,近日來在朝堂上靠着每日的吹噓,例如什麼皇上如今精神可好多了,又例如皇上定長命百歲帶領燕國一統天下,頗得皇上歡心。
徐景和常年在外征戰,接觸的更多是外鄉異人,自然也對這種讓人神清氣爽的藥粉有所耳聞。
“我聽說……這種藥物會讓人上瘾,如吸食罂粟粉一般,一旦開始,便無法克制住自己,無法停下了。”
皇帝從南蠻手裡得到此藥品,可燕國,不能再受重創了。
燕國位于版圖中央,北狄在北平将軍仍在世時,太上皇也仍在位時被擊退後,與燕國簽下合約條款,因着有條約歸束,便一直安安分分。
而如今,西戎屢屢來犯,靠得徐景和這個鎮國将軍堪堪壓制住對方,可無論哪方勝利,戰争傷害最多的,都隻是百姓,于是顧及到無辜的百姓,燕國始終沒有向西戎宣戰。
東夷更是一直毫無動靜,但卻是燕國最為擔心的。
若是南蠻控制住了帝王,東夷再發起戰亂,那燕國必定走向亡國的結局。
徐謹言心裡有個計策,可看着爹娘面露疲憊,便沒有打算說出口,不過明日,再一起去找溫太傅商讨。
“明日,我們一起去見溫太傅,爹娘不若早些歇息,其他的都留到明天再說。”
燕知遙和徐景和齊齊點頭,天色确實已晚,兩人也是舟車勞頓,确實是該休息了。
徐謹言帶二人去到留出來的房間,房間早已被收拾幹淨,徐景和和燕知遙挽着手走在前方,徐謹言看着二人十年如一日般恩愛,心裡别提有多羨慕了。
他日後也會對芝芝好的。徐謹言心想,于是他便也開口告訴自己爹娘,
“爹,娘...”
難得看兒子扭捏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新奇,燕知遙轉身看着兒子,好像猜到了他要說什麼。
“我有喜歡的姑娘了。”
“哦?”徐景和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兒子開竅了?這可是好事啊,他還以為自己兒子是個木頭呢。
這些年,他周圍可是連一個女子都不曾靠近過,他可不知道這性子是随了誰,如今居然聽到他親口說有喜歡的女子了,他這個兒子,自己決定了的事情便是天塌下來了都改變不了。
徐謹言出生時體弱,差些難産活不下來,是以兩夫妻自小就給他最多的關愛,本想隻讓兒子讀書,習武之事就作罷。
可自從小徐謹言去了軍營一趟,看見自家爹爹威風凜凜的模樣,也吵着鬧着要跟爹爹習武。
拗不過他,也隻能應下。
日複一日,他從未喊過累,體弱的毛病竟也慢慢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