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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越塵疏抱着食盒踏入書房時，一眼便看見沈霜擺在書桌上的劍訣。

鮮血混着冰魄粉的字迹在陽光下泛着光，大片大片的鮮紅文字，仿佛杜鵑泣血。

《玄陰劍訣》？！

越塵疏瞳孔瞬間放大，他環顧四周，此刻書房空無一人，沈霜正巧因事情離開片刻，并未開啟禁制。

他不可自抑地伸出手，指尖緩緩拂過那些血紅的文字，感受其間流淌着的力量。

黑蛇在他識海道：“趁沈霜不在！我們趕緊将劍訣帶走！這群道德敗壞的修士，居然好意思把劍訣當做他們的典籍，可笑！”

“蠢。”越塵疏嗤道。

“這劍訣若是失竊，沈霜定然會懷疑到我身上。與其取回《玄陰劍訣》，倒不如在沈霜編撰的那本新典籍上做手腳。”

他輕撫劍訣封面，眼中卻是化不開的陰郁，“既然他們修士這麼喜歡功法，那我便送給他們一份大禮。”

沈霜回來時，便看見越塵疏端坐在軟墊上，桌上的注疏靜靜躺着，并沒有被動過的痕迹。

她挑了挑眉，未做言語。

“師姐你回來了？”

少年坐起身，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将身邊的食盒向前推了推，“我今日做了些飲品，手藝不佳，還望師姐不要嫌棄。”

“多謝。”沈霜随口應下。

“師弟你來的正好，那日與你聊起玄陰族，轉頭便在宗主給我這沓典籍中發現這本。”她點了點劍訣的封面。

“師弟那日說自己認識些異族文字，不如試試看能否認出這些文字。”

越塵疏沉默地接過那本劍訣，看了半晌後搖了搖頭，“師姐，我辨認不出。”

“那真是可惜了。”沈霜歎道，“玄陰族在這世上已無後人，文字估計也沒幾人認得，聽聞這本劍訣乃是他們族唯一一本現存于世的古籍。”

“若真無可用，估計會從此就放在藏書閣落灰了，也不知長老會不會銷毀……”說罷，她作勢要将其随手扔在窗邊。

“師姐！”越塵疏急忙攔下，語速都比平日快了幾分，“這文字雖稀奇古怪，但我可以一試！”

話剛出口越塵疏便隐隐後悔，他态度表現得過于急切。誰會對這麼一本異族劍訣如此珍視，還是在很可能看不懂的情況下。

但凡沈霜對他有戒心，定然會因此事生疑。

他緩了緩，補充道：“……師弟也不願看到這種典籍從此絕于世間，師姐就當讓我嘗試一下，如何？”

說完，他有些忐忑地看向沈霜，擔心以對方的敏銳程度會察覺到什麼。

怎料沈霜半分疑心未起。

她直接将手邊的《玄陰劍訣》遞給他，态度淡然到好似全身心信任他，

“可以，你拿去吧。”

越塵疏擡起眼，睫毛輕顫。

怎麼會這麼輕易？

他已經做好了諸多準備，但沈霜就這麼輕易地交給他，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究竟是過于信任他，還是這本書她根本不在意。

他鬼使神差道：“師姐，我是說萬一，萬一此書被我不小心弄丢，您會不會很難跟宗主交代？”

問出此話時，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腦海中瞬間冒出兩個自己。

清醒的那個質問他問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分明是自找麻煩，而沖動的那個卻在耳邊誘導，讓他進一步試探對方到底能縱容自己到何種地步。

沈霜詫異擡眼，随即搖了搖頭，“功法拿來便是給人學的，束之高閣才是浪費。我相信你不會随意丢棄，若真不小心弄丢，我擔着便好。”

“若是你覺得此書對你修煉有何增益之處，先放在你那裡也無妨，正好也多試試不同修煉的方式。”

沈霜語氣輕柔，“你經脈窄，練劍太多容易受傷，切勿急功近利将自己傷着了。”

“别擔心，有什麼危險師姐都會護着你的，你将自己照顧好才是最重要的。”

對方眸光專注地看着他，幾乎讓越塵疏有種自己被珍視的感覺，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幾乎有種溺在海中的感覺，呼吸不暢。

按理說，此刻他該賣慘的。講自己精心準備好的凄慘身世，以從對方那裡騙得足夠多的同情與信任，哄騙她将自己擁有的寶物都奉送給他。

但此刻，面對那雙澄澈的杏眼，越塵疏唯餘沉默。

“謝謝師姐。”這是他唯一能作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