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此人聲音出現,越塵疏就暗暗關注着。
對方劍眉星目,神情舒朗,舉手投足都溫和有禮,一副端方的正派模樣。
他一進來目光便隻放在沈霜身上,其中的關懷不言自明,其他人也默認這兩人早就一對似的,八卦的眼神在兩人間流轉。
好一個巧言令色的小白臉。
越塵疏目光轉向沈霜,卻見她對此人的親昵語氣态度稀松平常,甚至順着他道:“好吧,你說許久便許久,快進來坐着休息下吧。”
竺光赫欣然接受,随即便往沈霜最近的那個座位方向走去。
越塵疏面色微沉,起身換到那個位置——不知為何,他從見此人第一面開始就覺得跟他不對付。
竺光赫詫異地看他一眼,“這位師弟?”
“不好意思師兄。”越塵疏姿态閑散地坐在位置上,半點沒有搶了别人座位的感覺,“這個位置是我的。”
他眸色漆如點墨,眼尾微微上挑,就這麼理直氣壯地看着竺光赫,像是什麼宣示主權的貓科動物一般,自信且傲嬌。
竺光赫從上至下打量了他一遍,确認之前在門中從未見過此人,“是新來的師弟吧?”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笃定。
越塵疏敷衍道:“這位師兄好。”
竺光赫微微點頭作為回應,便挑了個離沈霜不遠的位置坐下,他語氣總是這樣,輕快又柔和,像是山間清風,“阿霜,看來我不在的日子裡,宗門招了不少好苗子啊。”
越塵疏隻當沒聽見,故作不經意地将手搭在沈霜背後的椅背上。
沈霜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暗潮湧動,竺光赫來後,她便問起北海妖族暴動的情況,竺光赫便簡單講了講。
幾月前,北海處妖族突然發生暴動,在臨海村鎮四處作亂,宗門便讓竺光赫帶着一行人前去處理。
竺光赫等人到了之後才發現,這群妖族是跟魔族有所勾結,特意攪亂渾水,為的就是吸引他們修道之人前去。
那裡有早早埋伏的魔族,隻待等他們到了随後殺人奪丹,好在他們一行人也早有防備,最終有驚無險,将此地的魔族解決,還百姓平靜生活。
“自從原來的魔君逝世之後,再未聽聞有新一任魔君繼位之事。那位有魔神命格的魔族也不知身在何處,現在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竺光赫推測道,“估計短期内都不會太平。”
沈霜:“魇妖此事應該也是魔族所為,他們一族向來與世無争,且沒有這種可以操縱多人汲取能量的功法,不知道魔族才此中起了多少作用。”
她看向剛從門口回來的綠蕪,“綠蕪姑娘,你對魇妖當時接觸的人或物還有印象嗎?”
綠蕪點了點頭,當時雖然被魇妖占了身體,但她大部分時候都保持清明,對對方那段時間的所為都有印象。
她回憶着這段時間魇妖曾見過的外人,想起來了一個極為特殊的家夥。
“當時有一個戴錐帽的人,個子極高,但面上似乎有塊巨大的紅斑,被遮着我沒看得太完全,”綠蕪想起對方曾交給魇妖一個銀灰鎖鍊似的東西,“他把鎖鍊交給魇妖後,叮囑她一定要以自己部分妖魂來供養,否則功力就會不完全。”
“魇妖用那個鎖鍊控制了幾個鎮子的民衆後,就把那個許郎從一個小罐子中放了出來,許郎一開始的魂魄比剛才弱的多,但随着越來越多的民衆被那個鎖鍊困住,他的魂魄也慢慢更具象化。”
衆人對視一眼,神情不由得凝重起來——這所謂的鎖鍊很可能是束魂索。
許郎一個神魂快消散的凡人,因魇妖的執念被困在瓶中,但魇妖又無法令他複生,隻能眼睜睜看着他的魂魄越來越弱,幾近消失。
能穩固快消散魂魄的鎖鍊,思來想去,也隻有束魂索。
可這束魂索本是他們天珩宗之物,之前是他們的小師叔的法寶之一,小師叔外出雲遊幾年,一直杳無音訊,宗門衆人本以為他是專心閉關。
現在看到束魂索落在魔族手中,一個不好的猜測瞬間浮上衆人心間。
“綠蕪姑娘,你知道那個鎖鍊在哪兒嗎?”沈霜問。
綠蕪一看她便臉蛋俏紅,莫名有些羞澀,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知道,道長我帶你去。”
一行人跟着綠蕪的指引,來到客棧的頂樓,此間蛛網密布、灰塵在陽光下飛舞,一看便是很久沒有使用的痕迹了。
鏽蝕斑斑的桌面上,靜靜躺着一根銀灰色的鎖鍊,上面流轉的光華有些黯淡,缺少能量供養後便是這模樣。
見到鎖鍊,沈霜的心也徹底沉下。
——正是小師叔的束魂索。
“綠蕪姑娘,這個東西我們便帶走了。”
沈霜将束魂索收進儲物戒,迅速跟用傳音玉牌跟沈宗主彙報了這件事,“茲事體大,我們還需要要回到宗門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