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夜幕緩緩降臨,宮中的四處絲竹聲也緩緩平息。
子時是守衛換班之時,衆人計劃那時出發,大家分頭行動,第一晚先探清這宮中的具體構造。
分組時,沈霜習慣性地将越塵疏安排與自己一起,不料少年微微垂頭。
“師姐,我身體有些不适,今日便不去了。”不知為何,越塵疏的臉色确實相較平日慘白了些。
沈霜并沒有異議,“那你好好休息。”
她臨走前将儲物戒中的藥遞給了越塵疏一罐,随之,一行人便趁着短暫的換班間隙悄悄溜出。
他們臨時安居的宮殿構造極為詭異,洄遊陰暗,像是個怎麼繞也繞不出的迷宮,還要避開時時巡邏的守衛。
衆人花了些時間,才終于得以重見月光。
一行人分頭行動。
沈霜剛朝西走了不多時,一行全副武裝的守衛便手握銀槍,黑旋風般穿過宮内的紅磚綠瓦。
整齊的腳步聲在路過時逐漸放緩,為首的侍衛停下腳步,細細探尋着此處,确認是否有何異常。
她借着屋檐下的暗影隐匿自己的身形,呼吸放輕放緩,片刻後,那隊守衛才恢複原來的步伐,巡邏起其他巷道來。
借着月光,沈霜望向宮中最西處那片格外靜谧的宮殿。
她手中握着那枚貔貅玉墜此刻正微弱的顫動,待久了的寶物與主人間總會隐隐有些共鳴,沈霜可以笃定,小師叔必然就在這皇宮之中。
最西處的這處宮殿,清幽到有些寂靜的程度,許是荒廢已久,門口懸着的牌匾角落,甚至有個不起眼的小蛛網。
在這皇宮之中能到這般地步,應該是許久不曾住過人了,就連那群精神抖擻的守衛們也鮮少來此,一片寂靜中唯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來到此處,那枚貔貅玉墜的顫動也逐漸激烈起來。
沈霜微微蹙眉。
來之前,她從未擔憂過小師叔的處境。
無論是魔族亦或是妖族,在看到小師叔實力的那刻,便會知道他的價值。
若是将小師叔關押起來,不說重兵把守,起碼也會重重戒備。
但這處宮殿實在是過于簡陋,門外也不過随意落了把生了鏽的鐵鎖,像是什麼荒廢已久的冷宮一般,全然不像是羁押重要之人的地方。
沈霜飛燕一般,從低矮的牆垛翻越進宮殿。
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塵,推開厚重的房門,她邁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殿中。
從儲物戒中摸出個夜明珠,瑩潤的光下,眼前的一切才算慢慢清楚起來。
隻見大殿之中空空蕩蕩,木質的桌椅斜斜靠在角落,微小的灰塵浮在空中,俨然許久再未有人進入的模樣。
走到正殿旁的書房之中,一股腐朽的黴味直沖鼻尖,沈霜伸手觸碰,陳舊的書頁竟簌簌掉下碎屑。
沈霜收回手,試探性的四處敲了敲書架後的牆壁。
一路敲過,空鼓的回聲陡然出現。
她停下腳步,試探着摸索機關,推開一個凸起的把手之後,陳舊的書架緩緩打開,露出幽暗的台階綿延而下,是個地下密室。
沈霜緩緩邁下台階。
密室通道極為狹窄,沈霜手指觸碰到粗糙的石壁,上面帶着些潮濕的水汽。
空氣中隐隐有靈力波動,不知方位,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暗中窺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如影随形,好似什麼藏在牆壁之中。
她環顧四周,唯有自己一人的腳步聲。
奇怪。
不知是否是錯覺,沈霜摸着牆壁,沿着曲折的通道繼續行進。
此處似乎是經過什麼專門的設計,地下密室恍若迷宮,她每走一段距離便會在牆壁下留下不同的印記,但此刻手觸到牆壁,卻是熟悉的印記符号。
——鬼打牆一般。
與此同時,密室中有第二個人存在的感覺越發強烈,沈霜甚至能聽見耳邊傳來若即若離的呼吸聲。
她一隻手依舊托着夜明珠,另隻從牆壁上放下,悄悄放到腰間劍柄處的位置。
眼前出現一處拐角,沈霜屏氣凝神,狀似平常地路過。
呼吸聲愈發靠近——
毫不猶豫,她拔劍相向。
冰冷的劍鋒在微弱的夜明珠下反射出對方的倒影,珠子滾落在地,順着地面緩緩滾到來者的腳下,溫潤的光線鋪在其上。
對方緩緩走出沒被夜明珠照亮的角落,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容。
“師姐?”是越塵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