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飄蕩的微塵，兩人的視線對上。

越塵疏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靜靜望着她，神色像深沉的弱水，辨不分明，月色藏在其中不言。

不知為何，沈霜竟有些莫名的心虛。

斬魄難得吃了頓飽飯，此刻目光灼灼地看着對面的越塵疏，涎液幾乎要留下來，【這也是惡人嗎？我先吃為敬。】

沈霜：“……不是。”

她随即将斬魄劍收回自己的儲物戒中，望向越塵疏，“你怎麼一人來了？小師叔他們呢。”

“宋師姐他們先帶小師叔療傷去了，我感受到此處有魔氣，便來看看。”越塵疏莫測的眼神盯着她儲物戒，“原來斬魄劍真在師姐這裡。”

雖然并未做錯什麼，但沈霜莫名有種詭異的尴尬感。

畢竟在原著之中，斬魄算是越塵疏的本命劍，帶着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助力他恢複魔氣完成複仇。

而她，先是用了把壓制其魔氣的寶劍占住其本命劍的位置，又将斬魄劍收入囊中，現如今被對方逮個正着。

雖然現如今的越塵疏還沒黑化成原著中那個心狠手辣的神，但怎麼算，都稱不上問心無愧。

半晌，越塵疏突然笑了。

“不太般配。”

什麼？

沈霜偏了偏頭，沒聽懂對方的意思。

“斬魄劍配不上師姐。”越塵疏語氣柔和，好似全然沒有在乎斬魄劍的最終歸屬，“太嗜殺了，師姐合該用些更好的名劍的。”

“不過斬魄确實也算有些用處，師姐收着也無妨。”

越塵疏回想起剛剛，若是沈霜隻有霜寒劍作為武器，恐怕得花上好些力氣才能傷到蒼酒。

對方向來防備修士，渾身上下都是專門防備修士的武器，也幸好沈霜手中有堕魔的斬魄，不然——

他悄無聲息地将沈霜從頭觀察到腳，她衣擺處沾的點點血迹是蒼酒的，自己并未受什麼傷。

幸好。

識海中還在不斷穿出黑蛇的驚叫，自打剛剛從蒼酒那知道斬魄劍在沈霜手中，黑蛇的疑問和吐槽就好似雨後春筍般冒出，在越塵疏腦海響個沒完。

“啊啊啊啊這個道貌岸然的女人，居然是她拿走了斬魄劍！”

“修士果然都不似看起來那般單純，先下手為強，趁着現在殺人奪寶。”

“她之前說喜歡你不會是演的吧？我就知道人類都是騙子哼！”

……

越塵疏被吵得頭大，穩住腦海中的黑蛇，“别吵，我隻是逢場作戲，時機到了自然會解決沈霜。”

黑蛇：“這還差不多。”

才終于還越塵疏識海一片甯靜。

從拿到斬魄劍的時候，沈霜就設想過很多跟越塵疏對峙的畫面，隻是萬萬沒想到，竟會如此輕易而倉促地就過去，對方甚至沒有問一句她為何能收服斬魄。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忍不住叫出了系統。

【我現在跟男主的感情進度如何？】

系統毫無察覺，樂呵呵報出數據，【保持的很不錯哦，女主您繼續加油！】

聽到這話沈霜才放下心來。

因着蒼酒遁走，大殿中的諸多亡魂也徹底靜止了動作。沈霜将手中的符紙撤下，黑壓壓的亡魂們像失去了主心骨的布偶一般，四處旋轉找不到方向。

這些魂靈，大多都隻是普通的修士，刻苦修煉隻是為了能守護所愛之人，也從未作惡，卻落得如此下場。

沈霜捏了個訣，口中默默念着往生咒。

伴随着一道柔和的白光出現在大殿中心，一群迷茫的亡魂似乎受到感召，紛紛追随白光而去，魂體漸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在半空之中。

無聲地歎了口氣，自從穿越後，沈霜一直告訴自己這裡的一切都隻是書中的人物與故事，要将自己從其中抽離出來。

可是人非草木，親眼看着曾經并肩作戰的夥伴化成塵埃，誰能全然做到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