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我往的幾句話無形中貶低了明鸾,讓他有點難堪,他沒搭腔,草草收拾垃圾後再洗漱幹淨上床,闆正躺好拉過被子蓋到下巴下,睜着眼睛看白牆皮剝脫的天花闆。
外邊室友打遊戲的鍵盤噼啪聲和摔鼠标的聲音依舊不絕于耳,偶爾夾雜着幾句另一個舍友和女友打電話的甜言蜜語。
很奇怪,平日他都會睡着的,今夜卻怎麼都睡不着,翻來覆去許久直到兩個夜貓子室友都睡下徹底沒動靜了,明鸾還熬鷹般睜着眼睛。
室友雖是調侃,可他卻入了心。他不得不當真,卻不是真的荒謬到認為鄭佩嶼在追自己,他尚且有自知之明,而是明了兩人之間巨大的鴻溝。
其實當一個微渺如螢火的暗戀者也挺好的,不用考慮那些七七八八實際的東西,暗戀是一個人的心動,他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
難得和鄭佩嶼接觸,他心中有些小雀躍,本來會高興一晚上的,說不定會做個好夢,這份隐秘的獨屬于暗戀者的愉悅卻被三言兩語打破。
被挑明根本不可能,就算再知道這是事實,室友沒說錯,也還是會失落。
他輕輕一下一下隔着胸膛撫摸因晚睡而“噗通噗通”跳動的心,好像這是他為鄭佩嶼而跳動的。
思忖良久,像是下定了一個決心,他這個從小到大從未感受到愛意的“空心人”,也想體驗愛上一個人,甚至為此哭泣的感覺。
他縮進被窩,閉上眼對自己說:明鸾,認清事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也沒什麼損失。喜歡不一定要得到回報,從這份不期待的感情中能獲取不一樣的情緒價值,這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心動,畢竟他可是極優Alpha,誰都喜歡的存在,這沒什麼好丢臉的。
誰叫他這麼耀眼,自己心生自卑也沒什麼好譴責的,在喜歡的人面前,就是會自卑的。或許你也沒那麼喜歡他呢,一點虛無缥缈的激素上腦而已,等下一個季節來臨就會淡去的……
他不斷告誡自己,反複對自己開解,直到真正睡過去,而在另一邊,鄭佩嶼卻沒那麼好受。
他沒住學校安排的宿舍,而是在校外附近買了一套房子,将自己關在用鐵籠改造後的卧室裡。
在意識尚且清醒前就用約束帶将全身上下捆結實緊緊栓在床頭,隻餘一條鐵鍊确保從床邊到廁所的活動範圍。
極優Alpha天生在金字塔頂端,他們高大俊美擁有極高智商和無雙天賦,但就像太陽也有黑斑,他們也有瑕疵。
自誕生伊始體内的荷爾蒙便一直是絮亂狀态,成年後荷爾蒙累積當一定程度便會發狂,那時他們會失控到宛若瘋狗、被吞噬理智徹底淪為欲.望的奴隸。
抑制劑能暫且壓制,但最好的辦法便是找人疏解确保體内荷爾蒙平衡,定期和Omega交.配發洩是他們慣用的手段。
即便父母苦口婆心,鄭佩嶼依舊不願和陌生的Omega交.配,他長年累月使用特質抑制劑直到抑制劑過敏,脖頸、手臂,甚至大腿上密密麻麻都是針眼。
好不容易熬過一輪易感期的情熱,他昏昏沉沉虛弱地靠在床頭再次抽出一管針劑。
拔下針帽熟練地朝自己脖子紮了一針,冰冷液體逐漸注入體内,他喘了幾口氣。脖頸那塊距離心髒近,見效也快。
盛熱的大腦平靜下來,潮汐般湧出的深埋多年的欲.望再次被強效壓制。
他感覺整個人莫名冷下來,和空氣接觸的皮膚都是冰冷的,就像被抽離骨髓般硬生生扯出欲念再強制沉入冰冷深海,抽搐着顫了幾下。
疲憊地睜開雙眼,他低着頭掏出手機,房間内傳來鐵鍊輕輕的“嘩嘩”響動,解鎖屏幕打開微信。
拇指在備注的“小鳥”兩個字上摩挲兩下,看着明鸾發過來的十三塊錢以及一個比心的珍珠鳥表情包“謝謝鳥”,倏爾笑了。
“是你先引誘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