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懷甯殿下如今也好端端地活着,甚至能來見你我。顧大人何必對我等夾槍帶棒的。”
“況且……況且懷甯殿下一意孤行要替穆老将軍守邊關,才導緻穆家全軍覆沒,十三州盡失。何必管她生死……”
“是啊!區區一介女子能成什麼大事,丢了國土還害死穆家滿門,如今來南夏和親,也算能贖一贖她的罪過了。”
“……”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朱辭秋站在烏玉勝身側都能清晰地聽見每一個字。
烏玉勝眼神淩厲陰冷地看向角落中說話的每一人,又低頭看了眼朱辭秋,忽然用手将她摟得更緊,讓她靠着自己的胸膛,又用寬大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
“别聽。”
他說了兩個字,朱辭秋靠着他,能聽清衣衫下心跳聲,也能感覺到他一說話,胸脯的律動。
“下次,我一定帶暗器。叫他們閉上臭嘴。”
朱辭秋笑了笑,不以為然。
旁人愛說什麼便說什麼,她不在意。
可下一瞬,烏玉勝便抽出佩刀,随意地順手一甩,甩在了顧霜昶身側那最先說話的官員大腿上。
鮮血與尖叫聲蹦然而出,叫那群人再度慌了神,到處躲藏着。
而一側的顧霜昶被濺了一身的血,看向身側的同僚時,連眼睛都未眨一下,隻默默退開兩步,任由他在地上随意的痛呼翻滾。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忍不住般,顫抖着手,指向身後一群群人,大聲高呼:“夠了!出去!”
“顧大人?!”
“出去!”
那群人拽起躺在地上捂着傷口的官員,倉皇失措地逃出了門。
朱辭秋擡眼看向顧霜昶挺立的脊背,忽然想起如今燕京由朱承譽把持,又怎會真的讓他帶得力之人于身側。
她看着,看着一貫端莊自持的顧霜昶又彎腰拾起地上的長劍,寬大衣袖飛舞,将劍尖指向烏玉勝,厲聲道:“穆雨生,放開殿下!”
“她如今是我的妻。誰都帶不走她,隻有我,可以。”烏玉勝垂首看向朱辭秋,眼中癡狂偏執沖破安分的假象,重新向她露出獠牙與尖爪。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朱辭秋看清那雙深棕色眼眸中的癫狂,心道一句:再不滅火,就要糟了。
于是,她伸出手探向烏玉勝臉上那道長長的傷口。
冰冷柔軟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臉頰,在傷口處停留片刻,她踮起腳,輕聲在他耳畔呢喃:“烏玉勝,會留疤嗎?”
烏玉勝一把抓住她的手,讓她的手緊緊貼着冰冷帶着雨氣濕潤的臉頰,眼神柔和幾分,又猝然升起霸道。
他握着她的手,蹭了兩下。然後頭也不偏,隻雙眸轉動幾瞬,将視線定格在舉着劍一動不動的顧霜昶身上,惡劣地挑釁着他。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阿秋放心,定不會留疤。隻是要辛苦你,多替我塗塗傷口了。”
阿秋?
朱辭秋嘴角抽了抽,不自覺地瞪了他一眼,小聲道:“你給我适可而止!”
烏玉勝眉目轉向她,勾起唇角咧了個大大的笑臉,低頭湊到她耳側,輕言:“我早就想這般叫殿下了。”
他的發梢掃過她的臉頰,輕聲說出的話也掃過她波瀾不驚的心底,又泛起一陣漣漪。窗外呼嘯的風聲帶動着心底的漣漪,連耳中清晰可聞的雨聲都逐漸消失。
雨好像,小了。
此時顧霜昶手中的劍毫無章法的砍向烏玉勝。烏玉勝抱着她,連連躲過,最終靠在牆邊,避開自殿外傳來的冷風涼意,叫她安穩地待在他懷中。
朱辭秋想要掙脫烏玉勝的束縛,卻仍是徒勞,便老實地待在他懷中,淡定地看向顧霜昶,道:“顧大人,你打不過他的。”
顧霜昶聞言,終于停在原地,盯着她。
良久,他苦澀又期盼着開口:“殿下……你方才所說,臣願一聽。”
烏玉勝聞言一愣,手中力道松了半分,不自覺開口問她:“什麼話?”
“烏玉勝,”她看向面前男人的雙眼,又看向對面的顧霜昶,忽然出聲。最終,她仍垂眸看着烏玉勝衣擺上的血漬與雨水,似是輕歎道,“我現在不能跟你走。”
窗外驟雨狂風,又漸漸大了起來。
烏玉勝将摟得更緊,卻又忽然松開了她,轉而用寬大的手掌緊緊握着她的手,不管不顧的與她十指相扣。
他深深地看向她,渴求她對他再袒露一些真心。
“那我就在此,等殿下願意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