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之下,青色的玉還在半空旋轉,高大的樹木在地面投出斑駁。
楚滄溟吃了止血丹還有幾顆生肌丹,用兩棵倒下的樹木臨時搭了個小屋,盤腿坐在裡面生了團火。
兩個人同時裝金丹期,眼下不可能制服窮奇,隻能在原地等着救援,途中還不能先走,必須守着窮奇才行。
幾位峰主趕來應該是用不了兩個時辰,但杜亞他們跑回去需要多久,這就不好說了。
早的話明日晌午,慢的話明日黃昏。
等窮奇進了鳳若宗冷靜下來,他在想辦法救出去好了。
誰讓他不聽話,關幾日也是應該的!
必須讓他知道人間險惡,好好長長記性!
楚滄溟打坐調息結束後,盯着一旁的根本沒注意的沈念鶴,義正言辭的相勸道:“下次遇到這種事,你千萬别單獨跑了。”
“你要保護我?”沈念鶴原本就一直在觀察,問到彼此處時,也絲毫沒察覺到話中的歧義和暧昧。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的。”楚滄溟爽快答應下來,就勢往下一躺,靠在了一棵倒下老樹幹上,雙手墊在後腦勺。
他側目看着沈念鶴,沈念鶴被他看的心裡癢癢的,趕緊避開了視線。
他本想試探楚蒼雲是不是隻有金丹期的實力,奈何對方一直未曾暴露,但是剛才兩人對話,已經有機會問出來了。
若是對方回複自己很厲害什麼,沈念鶴非常有把握進行下一步,可楚蒼雲偏偏回複他的是真誠。
為什麼此刻襯的他像個打探别人秘密的小人?
沈念鶴閉了閉眼,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衣擺邊。
半晌,身邊都沒有聲音。沈念鶴擡眸看過去,這次卻是格外的真誠,說道:“我也會保護你。”
如果他們沒站在對立面的話。
楚滄溟點點頭,滿意了,回道:“好啊,很好,這才像朋友嘛!有事就說出來,憋在心裡對方怎麼會知道呢。”
沈念鶴垂眸看向燒的噼裡啪啦作響的火堆,淺淺勾了勾唇。
其實有許多年,到底是多久呢?久到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他真的很久很久很久沒跟人交流過了,别說交流,甚至連對話都沒有。
百年以來,他一直獨來獨往,認識人敬稱他一聲仙尊,從不敢僭越。
楚蒼雲雖然吵鬧了一些,卻很好。
身後,楚滄溟将他偷偷擡起來的唇角盡收眼底,他有非常多的下屬,卻沒有朋友。
世人皆說仙魔不兩立,可不論修仙者還是魔族,本質上來說都是普通人,從感情上來說,朋友根本不在乎對方是何身份。
他現在把沈念鶴當做自己的朋友,若日後刀鋒相見,也絕對不會下手傷他。
楚滄溟有些乏了,準備小憩一會,他給火堆添了柴火,打了個哈欠:“你先守着,下半夜換我。”
沈念鶴搖頭道:“你睡,我守着。”
“不用,兄弟搭配,幹活不累!”楚滄溟困出了眼淚,用手背擦幹淨後,幾乎要一秒入睡。
臨睡着前,他聽到沈念鶴疑惑的看過來,說了聲“好”。
這句話是這樣的嗎?
沈念鶴一時間想不起來,八個字在腦子裡轉了幾個彎,最後還是楚蒼雲說出來的這八個字,甚至更加根深蒂固。
既然存在,便有道理。
沈念鶴站起身,不再盯着楚滄溟,而是走到了窮奇身邊。
……
楚滄溟這一覺睡得有些久,睜開眼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火堆已經滅了,向上冒着袅袅白煙,幾顆木炭被風一吹便露出内裡的猩紅。
他下半夜要接替沈念鶴時被拒絕了,到最後沒辦法,隻能回到火堆旁,坐着坐着就困了,往下一倒又睡着了。
沈念鶴還在看着窮奇,楚滄溟從懷裡拿出兩個燒餅插上竹簽烤。
金丹期剛剛初入辟谷,還是需要吃點東西維系。
但楚滄溟的廚藝實在不怎麼好,兩個餅都是一面糊了,另一面還是溫的。
沈念鶴回來的時候,楚滄溟笑着遞過來一個餅,眼睑下都不小心蹭上了一小塊草木灰。
他邊笑還邊眨一隻眼睛道:“昨夜辛苦你了,這是給你的辛苦錢。”
“謝謝。”沈念鶴接過來,餅上燒焦的地方已經被去掉了,沒烤好的地方也經過了第二次回火。
他看着那小片影響美感的草木灰,下意識擡起食指,用第二個關節的指腹輕輕蹭了蹭,随後還用大拇指摁着輕輕擦了擦。
楚滄溟不是特别白的膚色,但也經不住他這麼搓,那塊皮膚上面粘着的草木灰掉了,卻微紅了一片。
楚滄溟有些懵,僵硬着問道:“你做什麼?”
等到沈念鶴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四肢明顯僵了僵,身影一頓,眼中都是局促。
他方才做了什麼?怎會下意識就已經做完了。
沈念鶴收回手縮進袖中,輕咳了聲掩飾尴尬,眼神亂瞥,道:“你臉上粘東西了。”
楚滄溟自己看不到,隻覺得被蹭過的地方癢癢的,低頭狠狠咬了一口餅,無所謂道:“哦,好。”
嘶,他們剛才那個動作是不是過于暧昧了?
為什麼他的心跳有些加速呢?
從來沒有人這麼撩過他啊!
一個端坐着向上看,一個玉身而立伸手下來擦臉上沾着的草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