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幹到一半,院裡響起車聲。
“是不是小方、安安他們回來了?”
甯瀾扭頭看向窗外,車燈劃過一道弧線,映亮了一瞬甯瀾的側臉。
“不會吧,應該是節目組的物資車吧,他們可是坐直升機走的,回來肯定也是直升機吧。”陳星桐說。
“物資車不會這個時間來的,來了這些天了,聶導什麼樣你們還不清楚嗎?”
周野說完,芙清把視線從相機前移開瞅了他一眼。
他還真了解聶導。
幾個小時前方霁和許安安坐着直升機走的時候,幾乎是飛機離地的一瞬間聶導便在工作群裡@後期部門安排車把兩人接回來了。
按聶導的話說就是:錢要花在刀刃上,包機一次多少錢?開車來回才多少錢?大晚上的裝那個13給誰看。
門鈴聲響。
陳星桐打開門沒想到真的是方霁和許安安。
“真坐直升機去,包車接回來啊?”陳星桐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怎麼能有這麼摳門的節目組。
“何止。”方霁把鞋一脫,踢踏着拖鞋就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包車就好了,我自己開回來的。”
布藝沙發被他砸出一個人形坑,裡面的人一動不動,要不是背上還有起伏,衆人都想給他打急救電話了。
“我還有點想去來着,這樣的話還是算了。”
陳星桐輕輕歎了口氣,重新拿起倒在一旁的拖把。
方霁開了一路的車,累個半死,許安安也跟着坐了一路車,一樣也不輕松。
這會兒她歇過來一點才發現幾人手上不是拖把掃帚,就是抹布報紙。
“你們這是在……大掃除?”
“真聰明。”陳星桐走過去把方霁進門踩髒的那一小塊地拖幹淨,擡頭道:
“你倆燭光晚餐,我們打掃衛生。”
“不過看你倆這樣,我現在是一點不羨慕了。”
黎曼把玻璃上最後一塊水漬擦淨,回頭對一臉震驚的許安安和方霁說:
“你們不用打掃,累了一路上去休息吧。”
兩人從來就不是高風亮節那挂的,聞言道了聲謝,就拖着疲憊的身體上樓了。
說是大掃除,其實也就是打掃打掃表面,真讓他們按标準間那樣幹也不現實。
聶監生雖然摳,但好歹是個資深導演。
對他來說,搞節目效果的同時能省點小錢再好不過,過猶不及。
幾人光把表面打掃完就已經時間不早了。
芙清跟着黎曼上樓,拍完嘉賓進房間的最後一個鏡頭,理論上她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芙清的工作,從這一刻才剛剛開始。
月色如水,入秋晚風微涼。
芙清從一樓的衛生間穿牆而出,隐去身形。
她在草坪上找了個能同時看到黎曼和秦時房間的位置,仰角架好相機坐了下來。
拍照模式下,黎曼房間窗前那個發着幽幽藍光的1映在其後拉好的白色窗簾上,更加明顯。
黎曼房間的數字1和她的姻緣線顔色一緻,而秦時明明就是她的正緣,姻緣線卻不一個顔色。
她試過用紅線強行牽連兩人的姻緣線,失敗告終。
她試圖用靈力疏通兩人的姻緣線,黎曼的絲滑流暢,但秦時的……堵塞卡頓。
怎麼會有這種一連起來就死,斷開就又恢複正常的姻緣線啊。
月老大人方法用盡都不為所動的疑難雜症,偏偏喝了口可樂讓偏方治出了效果。
這就不禮貌了。
根據月老大人不長不短三個半月的實習經驗和她博覽的仙緣殿群書,芙清基本可以确定問題出在秦時身上。
但要成功撮合他們,估計奧秘就在黎曼的房間裡。
可是方法會是什麼呢?
接着給他喝可樂管用嗎?
芙清歎了口氣,向後仰面倒下去。
草尖穿過她半透明的身體翹着一個俏皮的弧度,清新的草香混雜着土腥味鑽進鼻腔。
她看着夜空中代表着仙緣殿的那顆星,心裡默默盤算着破局的辦法。
這一想就想過半宿,群星重新隐匿回雲層裡,天色微明。
芙清起身撤了身上的分型咒,彎腰拾起三腳架上的相機。
清晨的山間不時傳來幾聲蟲鳴,微風撥動葉片發出簌簌微響,反而襯得周圍格外甯靜。
“這裡不讓踩踏草坪。”
清冷淡漠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把芙清吓了一大跳,險些把手裡的相機扔出去。
芙清拉起相機帶,挂到脖子上低頭一看,才發現腳下多了兩個草尖壓平的淺坑。
“額,我不知道……”
她話說一半便見那冰塊臉擡手指了指她身後的某處。
芙清直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緩緩轉過頭便看到了距離自己不足三步的溫馨提醒。
“勸君多走幾步路,莫把草坪當馬路。”
标語旁還畫着一個笑得極其詭異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