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晚風裡滿是快活氣息,秋的肅穆都被節目組迎來新投資的好消息沖洗幹淨。
山地車厚重的車輪把山路上的碎石壓得咯咯響,尾燈的光逐漸隐匿在重重疊疊的林間,變成一個個紅紅白白的小點,看不見了。
“給。”芙清坐在後山平房的屋頂上,把手裡那瓶淺粉色的低度數雞尾酒遞了過來,“你原來……不過敏吧?”
祁玉俯身在她身邊坐下,聞言,笑了笑,接過來大拇指頂着酒瓶蓋邊,啵一聲頂開,仰頭喝了一口,垂眸看了一眼酒瓶,“甜的。”
芙清也把手上的另一瓶撬開,這酒原來在别墅小冰箱冷藏放着,拿出來有一會了,瓶身凝結着一層薄薄的水汽,看着更加清爽誘人,她舉起瓶子喝了一口,微涼帶氣的液體滑下喉嚨,爽得芙清眯了眯眼。
“甜的才好喝呢,我就喜歡甜的。”芙清轉頭看着他,“你不喜歡甜酒?”
祁玉:“喜歡。”
她滿意地點點頭,“财神大人有品位。”
祁玉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勾,沒說話,擡手就着瓶口又喝了一口。
今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夜晚的天幕黑得透亮,繁星錯落明亮地綴于其間。
溶溶月色,星輝淡淡籠罩人間。
“财神大人。”芙清說,“你家仙童說你下凡是來處理公務的?”
祁玉簡短地嗯了聲,天地之間又隻剩下風過林梢的沙沙聲響。
就當芙清以為祁玉答完不會再說話,準備開啟下一個話題的時候,她聽見祁玉咽下一口酒,突然道:“不必喚我官名。”
芙清聞言一怔,“我這不是以示尊敬嗎,從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總不能……”
祁玉上半身後傾,倚着凸起的屋脊微微擡頭望月,兩條長腿随意曲起,又灌了一口。
他明明沒什麼表情,但芙清就是莫名感覺他似乎心情有點不好。
芙清:“那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叫了。”
也有道理,萬一讓哪個凡人聽到,招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妙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是她考慮不周了。
“财……祁玉。”芙清舌頭差點閃到,“方便問你個問題嗎?”
“問。”祁玉說。
芙清:“像你這種大佬也會因為業績發愁嗎?”
祁玉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裡似乎沒帶什麼情緒。
他淡淡道:“當然,不同人有不同的煩惱,神仙也不例外。”
芙清垂眸點點頭,擡手提着自己手裡的酒瓶在祁玉的那瓶上輕撞一下,發出一聲悅耳的輕響。
淡粉色瑩潤的液體搖晃着攀上磨砂的瓶壁,一瞬又落回瓶底。
也對,這世間本就是各人下雪,各有各的皎潔。
“那……”話出口,芙清又斟酌起來。
祁玉偏頭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下一句會說什麼。
起了頭,這話也收不回去了。
芙清望着面前清瘦的青年人,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這副凡人軀殼的加持,月餘的相處讓芙清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會有跟“财神大人”共處一框的壓迫感。
芙清:“我是想問,你的公務辦完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其實她原本不是想問這個來着,比起祁玉走不走,她更好奇到底什麼事财神在天庭動動手指解決不了,一定要下凡一趟,還一下就是一個多月。
在班級裡靠近後門坐的那些學生眼裡,鬼畫符一樣的卷紙對于那群坐在第一排的優等生來說,簡直像一加一一樣簡單。
需要他費這麼大勁的,估計很棘手吧。
更好奇了。
祁玉回碰一個,仰頭喝了一口,放下了酒瓶,雙手反剪到腦袋後面墊着仰躺下去。
今晚的月色很美,芙清看到他的臉上已經浮起一層薄紅,眼神迷離了幾分,倒顯得整個人柔和不少。
天庭上仙享用的“美酒”其實都是瓊漿,神仙下凡後的酒量基本和其飛升前的水平是齊平的。
看着祁玉越發紅的臉,芙清低頭看了一眼酒瓶上“8%”的度數标志,想來他應該不勝酒力。
芙清默默拿走了祁玉放在一邊還有小半瓶的酒,轉身放到身後稍遠的位置。
“我估計一時半會不會回去。”祁玉說,“凡間的情況比我預想得複雜。”
酒精的勁似乎上來了,他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
芙清反應了幾秒,大概懂了他的意思。
具體的什麼事她不便過問,但聽财神的意思應該是個短期之内解決不掉的麻煩事,而且這件事事關财神的功德業績。
這原因,聽得芙清莫名共鳴,狠狠共鳴。
“好巧,我也是。”芙清把自己手裡的酒瓶也移到身後放下,怕祁玉想起來自己那半瓶沒喝完的雞尾酒。
“隻不過我跟你比不了。”芙清歎了口氣,“你是發現問題,來解決問題的,順手再漲一波業績,我就是來沖業績的,然後被迫發現一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