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暈在鹿芽睫毛上凝成霜晶，她看着指尖新生的狼牙紋路正沿着血管蔓延。翎背後的暴龍虛影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驚起湖面無數發光的蜉蝣。璃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捂住耳朵："是龍魂共鳴！"迅猛龍幼崽的瞳孔擴張成滿月狀，突然咬破鹿芽的手腕，溫熱的血珠懸浮在空中，與翎的血液交織成赤金色的蛛網。

鹿芽感覺有滾燙的岩漿在骨髓裡奔湧，那些嵌在梁龍骸骨中的孕母石碎片紛紛掙脫束縛，在她周身旋轉成星環。翎染血的指尖描摹着她鎖骨下的圖騰，暴龍虛影的利爪突然穿透兩人胸膛——想象中的劇痛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千萬年前的風暴在耳畔呼嘯。鹿芽看見自己站在燃燒的隕石雨中，腳下是正在溶解的冰川，九輪血月下無數暴龍正朝着少女形态的孕母石俯首。

"契約成立。"翎的低語驚醒了恍惚的鹿芽，她發現自己的右手正按在對方心口，掌心浮現的狼牙紋路與翎胸前的暴龍圖騰嚴絲合縫。幼崽突然躍上鹿芽肩頭，金瞳裡流轉着不屬于野獸的智慧光芒。璃顫抖着舉起火折照向水面，倒影中鹿芽的琥珀色瞳孔竟變成了與幼崽相同的豎瞳。

湖心島開始下沉，夜光花的花粉在月下凝結成發光的階梯。翎攬着鹿芽的腰躍向最近的花階，劍龍牙齒串成的腰鍊掃過少女裸露的腳踝。鹿芽在失重感中聽見翎的笑聲："抱緊些，掉下去可就要喂魚龍了。"她慌忙環住對方脖頸，卻摸到後頸翎處凹凸不平的烙印——那是部落驅逐罪人時刻的逆十字。

當她們落在開滿食人花的沼澤邊緣時，鹿芽終于發現身體的變化。她能聽見十丈外箭毒蛙的心跳，能看清百米高蕨樹上甲蟲振翅的頻率，最可怕的是此刻翎身上散發着令她戰栗的香氣，像是暴雨後碾碎的松針混着鐵鏽的味道。幼崽突然豎起頸鱗，沖着迷霧深處發出威脅的低吼。

十二名騎着速龍的部落獵手破霧而出，鹿芽認出為首者正是族長的兒子蒼梧。他古銅色的胸膛上塗抹着新鮮的雷獸血，石矛尖端挑着三顆還在滴血的人頭——都是曾經庇護過翎的遊民。"渎神者！"蒼梧的矛尖直指翎眉心，"交出孕母石和那個災星！"

翎将鹿芽推到身後，解下腰間纏繞的劍龍腸衣。浸泡過紫漿果汁的武器在月光下泛着毒液般的幽光："你們所謂的災星，可是唯一能平息龍怒的鑰匙呢。"話音未落，速龍群突然集體後撤，蒼梧坐騎的鱗片縫隙裡鑽出無數血蛭。鹿芽突然明白什麼，扭頭看向正在悄悄結印的璃——她沾着泥漿的手指正按在地面某種發光的菌絲網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