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池底的月相儀發出玉磬般的清鳴,将三人包裹在瑩藍色的光繭中。鹿芽感到後腰的月牙胎記仿佛活了過來,化作無數細小的銀蛇沿着脊椎遊走。翎腕間的骨鍊突然崩斷,那些打磨了二十七年的獸齒懸浮在空中,拼湊出早已失傳的星象圖譜。
"别松手!"璃的瞳孔裂變成三道金環,她看到溫泉岩壁上沉睡千年的赭石壁畫正在剝落。那些用雌性劍齒虎經血繪制的圖騰化作實體,幻化成三位身披羽氅的先祖虛影。
鹿芽的指尖傳來刺痛,菌絲從她與翎相握的掌心鑽出,在兩人之間織就發光的經絡網。當第七道月光穿透洞頂的裂隙,那些熒光網絡突然具象成記憶幻境——十五歲那年的旱季,翎如何用草藥汁塗抹她被毒藤灼傷的後背;暴風雨之夜,璃怎樣抱着高燒的她穿越雷鳴峽谷。
"原來我們的傷痕..."翎低頭看着胸口浮現的閃電紋路,那正是三年前為璃擋下墜石時留下的疤。溫泉突然沸騰,将三人托舉至半空。懸浮的獸齒星圖開始順時針旋轉,在她們眉心映出三種不同的月相。
青葉幻影的聲音從沸騰的水霧中傳來:"當朔月、弦月與望月共鳴,沉睡的母脈将會蘇醒。"鹿芽感覺有溫暖的水流在子宮深處湧動,那些被父權部落抹去的接生術、止血咒、孕乳歌謠,正化作發光的楔形文字湧入她的記憶。
溫泉東側的鐘乳石柱轟然倒塌,露出隐藏的橢圓石窟。數以千計的骨片懸挂在洞頂,每片都镌刻着女性分娩時的圖騰。翎認出其中一片犀牛肩胛骨上的符号——那正是她母親難産身亡前,用血畫在産房牆上的印記。
"小心!"璃突然甩出腰間的燧石鍊,擊碎一支從暗處射來的毒镖。十二名披着劍齒虎皮的女戰士從陰影中現身,她們眉心都烙着破碎的月牙,手中的黑曜石長矛指向懸浮的星圖。
為首的戰士摘下獸骨面具,露出與青葉幻影七分相似的面容:"叛徒的繼承者,竟敢喚醒被詛咒的母脈!"她胸前的隕鐵項鍊突然迸發紫光,岩洞深處傳來令人戰栗的咆哮聲。三隻瞳孔赤紅的異特龍撞碎石壁,涎水在岩石上腐蝕出焦黑的孔洞。
鹿芽感覺子宮内的暖流驟然變冷,懸浮的獸齒星圖開始逆向旋轉。璃的重瞳滲出鮮血,她看到可怖的未來幻象——被紫光污染的月相儀炸裂,母脈傳承者們在血泊中化為白骨。溫泉池底的水晶陣正在龜裂,裂縫中滲出瀝青般的黑色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