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還找麼？找。

在今天最後一個書攤收攤子前，他都會繼續那麼找下去。

轉眼夜色漸籠。

青年已覺十分疲倦，但現在才正是瓦肆訪客的遊訪高峰——這也意味着會有更多書攤開始營業。他甩甩有些昏沉的腦袋，再次朝着目标進發——賣話本的書攤。

感謝今日的好心看官。

話說今天聽書的人來得也不少嘛，哼哼，想來我也是有說書天分的。搞不好我以後能靠說書賺錢呢？

他暗自想着，精神又振奮了幾分，走向又一個書攤。

“呦！小兄弟來看看書啊，最新的話本，可有意思了，随便翻、随便翻！”攤主倒是比他更有狐狸相——一對狹長眼看起來半眯不眯的樣兒，瘦高的體型往那随便一杵也隻讓人看出渾身的怠勁來。

青年看了眼攤主，有些失望，又已習以為常。一不留神對着攤主的臉沉默地發起了呆。

“沒眯眼呢，就長這樣。”攤主笑了笑，說道：“基本的職業道德和服務精神我還是有一點的。”

這也是個奇怪的人，還說奇怪的話。那就再看看吧。

他随意拿起一本書來，剛要翻開去看，一道中氣十足的怒罵聲從背後傳來，“你有個屁的職業道德！！！我可喂你吃你大爺的職業道德還有服務精神吧！！！”

來人氣勢洶洶，沖向攤主然後一把子揪住他的衣領，“我可問清楚了！盜印我的話本還賣得比我便宜搶我錢的就是你！”

青年聽到聲音猛地心髒一縮，盯着來人的身影一言不發。

劉書顔此刻雖說正在氣頭上，但也沒忘了安撫一下旁邊的顧客順帶做做生意，“小兄弟，你别擔心，等我這邊事兒解決完了我給你推薦幾本有意思的書，保準有意思，沒意思包退。”扭頭又沖攤主質問：“你憑什麼盜印我的書！你問我要過授權了嗎？你賣我寫的話本問過我的同意了嗎？你……”

一連串的諸如“版權”啊“知識産權”啊還有“律師”什麼的奇怪且前所未聞的詞彙砸得攤主腦袋發暈，隻好任憑劉書顔那麼說下去，直到他的聲音越來越冷靜。

劉書顔喘了口大氣，沖冠怒發終于落下，但仍氣頭未消，他稍稍平了平心氣兒，盯着攤主。

“等等，等等。”攤主無奈地低舉起雙手來，“你先松手，這裡人多，不要引看熱鬧的人來。”

于是劉書顔看了看四周逐漸圍過來的人，然後一隻手緊緊地揪住了攤主的衣袖，松開了衣領。

“那我們去附近的茶館裡談吧，順帶吃點東西，我請客。”攤主順着台階往下走，并未有想趁機逃跑的意思。于是怒氣未消的劉書顔跟一臉仇大苦深的青年便被攤主拉去了附近一家茶館。

一路上劉書顔偶爾覺得那同行的青年怪得很，總覺貌似從青年的方向投來了難以言喻的視線，看得他好不自在。可他一試圖對上視線，那青年就好似從未看過他般移開了目光。

劉書顔是個缺心眼兒的。而現在他是一個還在氣頭上的缺心眼兒的。

他隻疑惑了一小會兒，便告訴自己也許那視線隻是錯覺，然後又接着剛才專心緻志地去生氣。

三人就這樣一路到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