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專門出來買被子,拿的東西比較多,他故意沒有帶季隐真。季隐真跟來了也拿不了什麼東西。
出了鎮子走了一裡後,遠遠望見自家茅屋門口圍着一群人,手上拿着些東西,叽叽喳喳地說話。
霍裴心上疑惑,不禁放慢腳步,想聽清楚再過去,沒想到那群人已經看見了他,手指一指,叫道:“二狗!你回來了!”
那一群人便烏泱泱地圍過來。
霍裴隻好邁開步子繼續走,那群人将他擁在中間,道:“二狗今天又買什麼了?诶呦,這被子,這褥子,都是純棉的,可貴!一床要一吊錢呢!你前段時間還不是買了兩床薄被子嗎?你說你們一個大人一個小人,買兩床做什麼,還不如一起蓋,省了多少錢!身邊沒個女人就是不會過日子。”
霍裴聽這話,再掃過衆人手上拿着的雞鴨魚肉,心中對衆人的忽然來訪已經有了了然,沖她笑笑,道:“李嬸,今天怎麼了,來這麼多人。”
李嬸道:“還能怎麼樣?你一直想讨個老婆,今天就有看上你的,來讓我與你說說!”
霍裴心中笑了兩聲,道:“是嗎?多謝嬸嬸,請問是哪家的姑娘?進來坐。”他敲了敲門,季隐真便來将門開了。
季隐真開完門之後,便重新坐到凳子上看小人書。霍裴前兩天教他認字,他現在隻要有空就抱着書在看。
李嬸瞅了季隐真一眼,道:“二狗啊,不是嬸嬸說你,你不管怎麼樣,怎麼能随便帶個娃娃呢?還不是自己親生的,那怎麼能放心呢?況且他……”李嬸指了指自己的嘴。
季隐真不會說話疑似智力障礙的事情已經在鎮子上傳開了,不過霍裴明顯不喜歡他們說這件事,都在私下說。可就算是私下說,日子久了,霍裴還是不免聽到了不少這樣的話。他怕季隐真傷心,最近去鎮子的次數都少了很多,但他實在沒想到會有人當面和他讨論這件事。
霍裴歎了口氣,道:“嬸嬸,他是不會說話,又不是聽不懂人話,你怎麼當着娃娃的面說這種話?”
李嬸立即笑道:“诶呦,你瞧瞧我這張嘴,你就當嬸嬸沒說,你快将這隻烤雞拿着,嬸嬸向你賠罪了!”
霍裴連連擺手,道:“你留着吧,我不要。”
李嬸以為霍裴在為剛剛的事情置氣,道:“诶呦,拿着吧!其實這烤雞可與我沒什麼關系,這是鎮東邊張家姑娘的老父親給你買的,咱們這地方貧苦,一年到頭也看不見什麼葷腥,你可知道你張叔叔對你的喜歡了吧!”
李嬸的話音剛落,周圍的七八個人就趕忙将自己手上提着的東西送上來,聲音雜亂地說起這是東邊誰家送的、西邊誰家送的。有的是糖果點心,有的是烤肉臘肉,有的是陳年佳釀,總之都是些平常不去吃的東西。
霍裴不拿,李嬸便向季隐真招手,道:“娃娃、娃娃!快來,你張叔叔請你吃烤雞啦!”
季隐真頭也不擡。
李嬸略有些尴尬地笑笑,轉移了話題,道:“二狗啊,你來,我仔細與你說說張家那姑娘。那姑娘長相是沒的說,咱們鎮上的美人,隻是家中母親死的早,父親一手将她拉扯大,也是與你一樣不容易。那姑娘性子溫順,女工也做得好,你瞧瞧,這是繡的一塊枕巾,賣了出去,我為了給你看一眼,又買回來,你這新家具新床的,我也送你一塊新枕巾,收着吧!”
霍裴笑着擺手,道:“不必,我們還是直奔主題吧。各位找地方随便坐。隐真,去床上看。”
季隐真麻溜地把凳子讓出來。
屋子裡隻有兩條凳子,最多坐四個人,如今霍裴獨坐一條,李嬸手疾眼快占了另一條凳子,其他人再着急也隻能先站在後面了。
李嬸笑道:“二狗,你有什麼話,你盡管和嬸子說!”
霍裴給李嬸倒了一碗水,道:“确實有。是這樣的,嬸子,我呢,大家也知道,爹娘走得早,一個人這麼多年挺不容易的,但我也挺過來了。我現在決定養這個娃娃呢,也是想彌補一下我的童年,你能理解嗎?”
李嬸點點頭。
霍裴道:“能理解就好。我希望找的對象呢,其實好不好看無所謂,我這個人啊,注重内在!和我差不多就行了。這一呢,我希望她會讀書,會讀的書越多越好,将來我家娃娃都不用上學堂了,直接在家教就好了!對了,你還說她女紅不錯,那正好,一邊縫東西一邊交我家娃娃認字兒,多好啊!賺了兩份錢呢!”
“二呢,她做飯得好吃吧,不然我們在家吃什麼?還有洗衣服,打掃家裡這種事情,她也得拿手吧?不然我去外面賺錢養家,她就在家看看孩子就行了?我覺得不公平,所以這些事情她必須會做。诶對了,她會不會種地?”
李嬸一臉為難搖搖頭,道:“老張就她一個女兒,從來就沒下過地。”
霍裴不滿地敲了敲桌子,道:“那怎麼能行呢?現在這世道,一棵白菜都要我兩文錢,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她不會種地,難道要去外面買菜吃嗎?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地賺錢,她兩文錢的大白菜說買就買?從這點來看,這女人就一點也不賢惠。李嬸啊,你回去可要好好告訴張叔和他女兒,勤快的女人才嫁得出去!”
“嬸子,你還有要問的嗎?”
李嬸擦了擦額頭的汗,道:“二狗啊,你這條件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咱們這窮鄉僻壤,識字的人兩隻手就能數得過來,而且種地什麼的,人家姑娘也從來沒去過,你這是不是有些為難人了?再說了,你不是存了不少錢嗎?哪還用得着人家忙活呢,是不是?”幹笑兩聲。
霍裴道:“嬸子,你這麼想就不對了,我的錢要給娃娃用啊,況且如果她以後過了門,和我就是一家人,娃娃就是我們共同的娃娃,我們所有人的錢不都全花在娃娃身上了?怎麼會給她用呢?”
李嬸看看外面的天空,道:“二狗啊,天不早了,嬸子先回去了。”
霍裴連忙站起來跟在李嬸後面,道:“诶?怎麼就走了呢?嬸子、嬸子!你走這麼快做什麼?那我的事兒你看……”
李嬸被霍裴攔在門口,隻能回答他。
她拍了拍霍裴的肩,道:“二狗啊,做人還是不要太眼高手低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李嬸要走,霍裴又拉住了她。她無奈回頭:“又怎麼了?”
霍裴指指李嬸手上的烤雞,道:“正好飯點了,嬸子,你這烤雞正好給我放這兒呗。”
李嬸甩開霍裴的手頭也不回走了。
剩下的七八個人也紛紛沖霍裴搖頭歎氣,提着自己的東西忙不疊走了。
看不見衆人的背影後,霍裴才哈哈大笑起來。
這下子應該沒有人會來和他說媒了。
他回去屋子,将食盒裡的飯菜擺好,叫道:“别看了,來吃飯。”
霍裴吃得快,吃完洗洗手去鋪床了,
晚上,下了雨。外面噼裡啪啦一片,屋頂上也滴答滴答漏着水。霍裴躺着床上半天睡不着,忽然扭頭看季隐真。季隐真睡得倒熟。
他心裡不禁想,養孩子,這屋子太破了些,還是要換個好一點的,否則,季隐真出去玩還要被同齡孩子笑話。
兩人湊合過了将近一月,今天來鎮上租房子了。
他們找了一上午,霍裴看得都有些不滿意,中午吃了飯,怕累着季隐真,就帶着他回去休息了。
霍裴道:“你想不想在鎮子裡面住?鎮子裡的屋子好一點,但我總看着有些不滿意。”
季隐真依舊恍若未聞。
一隻蝴蝶忽然飛高忽然飛低地飛來,好像竭盡了力氣。季隐真一直盯着那隻蝴蝶,等蝴蝶飛近時,把手伸出去,那隻蝴蝶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隻蝴蝶歇息好了,就又飛走了,季隐真一直沒有離開視線。霍裴瞧着,心想:“小孩子喜歡小動物,改天租好了地方,給季隐真買隻狗,或者貓,想必可能會慢慢開始說話。”
心中定好了,鼻子忽然聞到一陣香,霍裴瞬間明白這是烤雞的香味,忙走去,買了一隻烤雞。
老天爺才知道那天李嬸提來的烤雞他多想吃。
剛到鎮口,他瞧見一個步履蹒跚的老人,顫顫巍巍要去路的對面。這黃土路經昨晚一場大雨,現在泥濘不堪,及容易滑倒,霍裴走到那老人身邊,道:“老人家,是要去對面?我扶着你去。”
老人想道聲謝,卻是身子骨不好,提了一口氣,就開始咳嗽,好一陣才停下。霍裴有些擔心,問:“你還好嗎?”
老人點點頭,霍裴就将季隐真放在路邊,扶着哪老人過了路,複回去抱上季隐真出了鎮子。
自從真正的和季隐真住在一起,霍裴心中也不禁多了很多想法。
雖然他現在有錢租房子,但房子也不能一直租,那就要用錢買了。零碎的錢不算,他現在剩下一百七十一兩銀子,房租一月八百文,加上吃喝用度,節省點,算上五兩,這樣的話,倒能住一段時間。
季隐真将來肯定是要去什麼門派什麼家族中修煉的,原著中,季隐真在靈霄山修煉,卻受了同門的欺負。霍裴私心是不想讓季隐真去那裡了,但是話說回來,無論去哪裡,他要是有錢有權,也不怕季隐真被人欺負了。
還是得賺錢。
霍裴心中生出了一個賺錢的想法。最近鎮子上傳染咳嗽發燒,傳播速度快就算了,還病得一個比一個厲害。可沿河鎮位置偏僻,沒有那麼多藥材,現在快陷入了無藥可用的地步,他可以買個代步的工具,去外面運些草藥回來賺取差價。
非常好。
霍裴的想法壯志雄雄,想着等一晚上,等土地晾幹些出發,第二天卻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