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約是靠不住了的。”
聞言,吳伴雪臉上也帶上不愉。
“太子之意……雲錦那邊,我們就不必去說些什麼了。那孩子的心思,我看得清楚,定然不是那等願意困在宮牆之中的。可太子那邊……”
她沉吟,臉上帶上憂慮:“隻怕不好交代。”
葉淩雲也歎氣:“确實如此。”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帶上了愁容。
不等兩人商量出個章程,第二天,李雲錦就帶着李雲芳上門了。
“舅母,我打算明日就啟程回莊子去了。城裡的事,告一段落了。”李雲錦開門見山。
吳伴雪心中一動,她果然想走。
她拉着李雲錦坐下,又讓人給李雲芳上些好吃的點心,笑道:“是該回去了,那邊清靜。隻是……”
“前兒你舅舅去東宮回話,太子殿下還特意關心你呢。”
李雲錦頓時了然,不等吳伴雪說什麼,就道:“太子殿下的‘好意’,之前私下召見我時,也對我本人說過一次了。”
吳伴雪呼吸一窒了,心中湧上強烈的憤怒。
這太子……
“我當時就回了。”
她對吳伴雪微微一笑:“謝殿下擡愛,但雲錦蒲柳之姿,心系農桑,不敢高攀東宮。”
她親熱地靠過去,靠在吳伴雪懷中:“舅媽不用難過,舅舅舅媽的難處,我明白的。宮裡宮外的壓力,不想受也得受。”
“若是舅舅難做,去應承太子也無妨。”
吳伴雪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那怎麼能。你舅舅還不至于這樣。”
李雲錦笑了笑:“我說真的。答應太子是你們的事,但應不應承……是我的事。左右我不點頭,他還能硬搶不成?天子金口玉言賜我‘婚事自主’,便是太子,也不能堂而皇之的違逆君父吧?舅舅也不必因此與太子沖突。”
吳伴雪看着她,胸中的那一點憂慮和不安奇異地平複下來。
“瞎說什麼。你舅舅還沒糊塗到要用你的一輩子去填那個無底洞。若當真這樣做了,别說往後葉家能不能在京城立足了,你姥姥姥爺就要先把你舅舅趕出家門去。”
她溫柔地摸了摸李雲錦的頭發:“你隻管安心回去,我和你舅舅,還有你表哥,都還沒落魄到那個程度。這世上,哪有長輩的推晚輩出去頂雷的道理。”
李雲錦頓時心中一暖,親熱地往她身上蹭了蹭。
李雲芳溜過來也靠在了她身上:“姐姐不怕,我幫姐姐。”
三人頓時都笑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東宮正在召見葉流空。
太子問起葉流空如今京城護衛的輪防情況,說到後來,就是話鋒一轉:“清遠啊,你素來穩重踏實,将來前程不可限量。好好當差,孤往後定然不會虧待你。”
葉流空隻覺得這份籠絡來得莫名其妙,隻能恭敬應是。
片刻之後,就聽頭上太子又道:“你歲甯妹妹……性子倔強了些。你要多開解,東宮的大門始終為她敞開着。待她……若有所悟,孤必記你一功。”
葉流雲頓時恍然,等太子一發話,禮數周全地告退了。
等下了值,一回到自己家裡,門一關上,他頓時變了臉,對着柳相宜開啟了吐槽模式。
“什麼玩意兒!”
“怎麼了?”柳相宜在他對面坐下,有些好奇什麼人能把他氣成這樣。
“堂堂一國太子,盯着臣子之妹,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還‘東宮的大門始終為她敞開着’,說得好像天大的恩典一般!”
他越說越氣:“他當我妹妹是什麼?是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婢,還是他拉攏功臣的交易品?他能拿個什麼位置出來,太子側妃?真以為我葉家稀罕他那個破位置嗎?!”
柳相宜聞言溫柔地笑了笑:“夫君消消氣,不值當的。”
“太子殿下……大概是沒弄明白吧?”她輕笑着,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尋常女子或許會以太子側妃為至高榮耀,趨之若鹜。可他也不想想,那是歲甯妹妹啊。”
她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敬仰:“憑她的功績、心性、那份翻手為雲的本事……田間地頭,星垂曠野,何處不是她馳騁的疆場?殿下用一個‘側妃’就想把她困住,怕是太小觑了她,也太高看了那個位置的分量。他還沒我看得清楚。歲甯妹妹那樣的人,生來就該是自由的鷹。”
葉流空聽着她的話,心底的怒氣一下子就被撫平了。
“你說得對!太子那點格局……呵呵,還比不上你。”
他鄙夷道:“我妹妹那樣的人物,何須依靠什麼太子妃的位份。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底氣。管他太子也好,皇子也罷,咱妹妹不伺候。”
他說着,嘿嘿地笑起來,心底卻對太子越發地鄙夷了。
李雲錦尚且不知道太子又找了葉流空,她現在站在馬車旁,看着李雲芳一溜煙地跑過來,臉上帶着“終于解脫了”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
别說李雲芳,她自己也有這樣的感覺。
這京城裡……不如莊子上自在。
可若說自在……
自己要是能生活在農場的世界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