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整個人都是飄飄然的,靈魂都輕得快要飛起來。從未設想的結局出現了!你被他們堅定地選擇了!
你得出的這個結論像是一道強光,野蠻暴力地穿透你内心最黑暗的地方,使你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之中。
但随之而來又是深切的惶恐。你怕眼前的一幕是虛幻的泡影,是空中的海市蜃樓,是如同流星的美夢。
你怕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與接納,隻是一場短暫的美夢,夢醒之後,一切又将回到那如地獄深淵般的禁閉室。
萩原研二牽着你的手始終沒有松開。你緊緊跟随着他們的腳步,目光始終追随着他們的身影,不斷确認着眼前的一切并非自己的臆想。
你又想起剛才他們簇擁着你離開辦公室的一幕。在正義與你之間,他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你!光是這麼一想,你就幸福得快要暈過去,心髒仿佛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被堅定選擇的感覺,真的會讓人上瘾。久居黑暗的你看着外面陽光,除了厭惡更多的是羨慕。但當它主動照耀在你身上時,突然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裡的你,是再也不願回到那冰冷陰影之中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還可以再過分點?再多進行些試探?再多釋放一些真實的自己?畢竟他們一定會接受全部的你!各種各樣大膽的想法在你心裡一個接一個地瘋狂冒出來。
就在你眼睛越來越亮,思緒愈發清晰的時候,前面的四人停下了腳步,萩原研二也跟着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你被迫從思緒中抽離出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是一間無人使用的教室。
嗯?不是說接着去上課的嗎?
“因為小澪的事還沒有解決。”率先開口的,竟是你沒想到的諸伏景光。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他關系好到可以叫小澪了?
“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你面露不解,自己不僅沒有休學,還确定了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心中的重要地位。
勇敢試探的自己,真是太棒了!你在心裡歡呼,喜悅像煙花般炸開。
無人回應,萩原研二也緩緩松開了你的手,大家呈半圓狀将你包圍起來,像是一場審判,你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所以,小澪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萩原研二收起了平日裡一直挂着的笑容。
剛才的喜悅巅峰瞬間跌落至谷底,慢慢沉了下去。果然自己的行為還是有些過火了吧?這種自我懷疑像冰冷的潮水,将你淹沒。
你裝出一副知錯的樣子,說道:“對不起,其實有很多解決辦法,我不該這麼激進。”
“還有呢?”
“不應該對同學懷有惡意。”
“還有呢?”
“不該做出與警察身份不相符的事。”
“還有呢?”
你被問麻了,絞盡腦汁地道歉,一條一條檢讨着那些可能讓他們不喜的行為,并保證不會再犯。隐藏着自己内心的真實想法,努力讓他們看到自己其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糟糕。
可萩原研二卻隻是不停地說“還有呢”。到底還有什麼?自己也沒有錯這麼多吧?你心中的疑惑與委屈像是瀕臨爆裂的氣球。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能感覺到他們是認真的,還有一些你沒意識到的、不應該做出的事。
你面露無助地看向最好說話的諸伏景光,期待他能給你點提示。
諸伏景光剛準備開口,就被忍耐許久的松田陣平制止了:“你說的那些都不重要!”
“激進?惡意?不符合警察身份?這些東西根本就不重要!”松田陣平壓抑着怒意,看着你一字一句說道。
不重要?難道不是因為自己的行為與他們秉持的正義背道而馳,所以他們才會這麼生氣的嗎?
自己明明在努力道歉讨好他們,卻還是被冷漠對待,你感到既茫然又委屈,眼睛不受控制地酸澀起來,
打破沉默的是伊達航,老好人地開口,“松田,不要說了,就當給我這個班長一個面子。”
萩原研二見你還是沒明白,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引導你,“小澪今天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因為看他不順眼。”
在你說完這句話後,萩原研二明顯愣了一下,卻繼續面不改色地追問,“他做了什麼,讓小澪産生這種想法?”
“跟他沒關系。”你擡起頭,第一次嘗試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是因為降谷零。”
“他說的如果是别人,我不會多管閑事。被欺負隻能說明對方沒有反抗的決心。自己不願意自救,誰也救不了。”說到這裡,你明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臉色變得蒼白。
“但是降谷零,”你頓了下,還是繼續說道,“他是松田的朋友。”
你擡起頭,直視萩原研二的眼睛,像是在宣誓,目光充滿了堅定和執着:“我不會讓你們,和你們的朋友在我面前遭受這些。”
說完,你迅速垂下頭,不去看他們的眼睛。應該是失望的吧,剛剛還在背誦着“公正無私,不為私利所動,不偏袒任何一方”的你,卻在此刻明目張膽地說着自己的私心。
你内心不斷自我審判,自己根本就沒有做警察的資格,你沒有他們那麼大公無私的精神,你隻在乎你在乎的人。群衆的利益、公衆的利益,在你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做不到松田陣平口中“優秀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