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唰”地站起身,閉上眼睛,鼓足勇氣道:“因為我……”
突然,你身後端着餐盤路過的男生,沒留意到你的起身,差點一頭撞上你。好在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及時伸手攔住了他,萩原研二也迅速側身,穩穩地護住了你。
“啊抱歉抱歉,沒有撞到你吧?”那位男生看着此刻完全趴在餐桌上的你,滿臉擔憂地問道。
你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氣,用毫無波瀾、平淡到極點的語調回應道:“沒事。”
“真……真沒事嗎?”你這樣子完全不像沒事啊!那男生依舊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
“這位同學,她隻是有點低血糖,沒事的。”伊達航站出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氣爽朗地解釋道。
再三确認後,那男生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小澪?”看着趴在桌上遲遲不起的你,諸伏景光輕聲喚道。
你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慘笑一聲,“我沒事……”
随後,你沒有去管他們臉上各異的神色,就像一台老舊的機器一樣,一卡一卡極其緩慢地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中。
大家面面相觑,完全沒有弄明白你這是怎麼了。隻有松田陣平望着你的背影,低聲說了句:“這個笨蛋。”
*
“你的意思是,小澪剛剛是想喊我們名字?”諸伏景光微微皺着眉,目光看向還在食堂窗口排隊的松田陣平,眼神裡滿是思索。
“這個直接喊不就行了嗎?”降谷零臉上寫滿疑惑,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解。
“所以才說她是個笨蛋啊!”松田陣平一邊擡手接過阿姨遞來的飯團,一邊撇了撇嘴,臉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啊,難怪她一直吞吞吐吐的。”萩原研二回想起你一會故意弄掉筷子,一會又說想吃蛋糕的場景,就覺得好笑,“還真是個小孩子。”
“完完全全就是個小鬼。”松田陣平拿着打包好的食物,利落地轉身,“走吧。”
走在路上的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陣平,挑眉戲谑道:“小陣平,我之前就想說了,你現在真的很有男媽媽的味道了。”說着還促狹地擠了擠眼睛。
“哈、我可不想被喊‘歐豆桑’的人說。”松田陣平沒好氣地回怼道。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理解。”諸伏景光突然若有所思地說道,“小澪應該是怕破壞現有的關系平衡,所以對于喊名字會感到緊張和不自在吧?”
“也有害怕吧。”降谷零聽到後,手指抵住下巴,陷入了思考。他嘗試着分析道:“擔心自己被排除在外,從而産生緊迫感。”
[這也就意味着她自身極度缺乏安全感]
降谷零這句話沒有說出口,但大家都能聽出言下之意。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地走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拂過的微風也帶不走此時有些凝重的氣氛。
“我倒是覺得這是件好事,這不就說明她有在嘗試改變嗎?”伊達航打破了平靜,臉上帶着笑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自戀一點的話,我們的存在也是她此刻願意改變的意義吧。”
伊達航的話瞬間照亮了衆人的思緒,大家相視一笑。萩原研二擡手豎起大拇指,“真不愧是班長啊。”
“這麼說,小陣平是一開始就發現了,還故意連續打斷小澪,讓她沒法喊出我們的名字?”萩原研二突然想起松田陣平之前的舉動,不禁訝然道,“這也太惡劣了吧?”
“我是在她說‘有點膩’的時候才發現的。”松田陣平臉唰地一下黑了,沒好氣地反駁道。
“哇,那你還故意把她雞塊全夾走?”萩原研二撇了撇嘴,滿臉嫌棄地看着松田陣平。
小陣平還好意思說小澪是‘小鬼’,他自己這行為,完全就是個幼稚的小學生啊。
“誰叫她本來準備先喊我的,結果突然又換成景光了?”松田陣平理所當然地說道。
聽到這話的萩原研二驚了一瞬,上下打量了好幾眼自家幼馴染後松了口氣。看來不是占有欲的喜歡之類的,不然太有背德感了。
“為什麼說‘有點膩’,就發現了?”伊達航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疑惑地問道。
“因為小澪她完全不挑食哦。”萩原研二煞有其事地解釋起來,還特意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她的不挑食不是不挑食材,而是不挑口味,哪怕再難吃,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之前有一次,我把家裡人做糊了、要扔掉的食物錯拿給了小澪。等我回家,看到母親在到處找的時候我才知道。”說着,萩原研二臉上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急急忙忙拿着原本的食物再回到小澪家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吃了一大半。我當時很詫異,嘗了一口,糊味直擊天靈蓋。我問她難道沒嘗出來嗎?”
“她說,‘隻要能吃就行了’。”講到這裡,萩原研二微微低下頭,擡手輕輕掩住眼睛,似乎在掩蓋眼中湧動的複雜思緒,随後總結道:
“所以,小澪是絕對不會因為覺得膩就不吃飯的,與其說是享受美食,她更像是為了不被餓死而在進食。”
聽到這些的伊達航、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先是一愣,随後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心裡不約而同地想着:難怪每次你的飯都是他們兩人輪流打好。
萩原研二話音一轉,義正言辭地指責松田陣平,“但這也不是小陣平把小澪雞塊全吃了的借口!”
“啰嗦,不是給她買了雞肉飯團?”
松田陣平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雙手插在口袋裡,懶洋洋地說道,“喂,她想喊我們名字的事,既然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那我們就繼續裝不知道好了。”
“那小陣平,你可不能再因為小澪沒有先喊你而生悶氣了。”
“哈?我才不會……”
随着他們的身影在道路上緩緩遠去,争辯聲也随着微風飄散在空中,直至完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