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看到他們出聲,降谷零起身便準備躍下樹枝。
你實在不想一個人面對下面那兩位,慌忙拉住他衣角,焦急道:“你别走啊!”
降谷零垂眸注視着你,目光掃過你閃躲的眼神和始終不肯看向地面的側臉,嘴角揚起一抹調侃:“剛剛不還急着趕我走嗎?”
不等你說話,他又壓低聲音:“我得去和班長說一聲,不然他和景光要在操場找第三圈了。”
你聞言下意識擡頭,看了看此刻還有些刺眼的陽光,慢慢松開了手指。他掌心輕輕覆上你的頭頂:“好好跟他們說開吧,我們在教室等你們。”
路過松田陣平的時候,降谷零忽然頓住腳步,低聲說道:“記得控制脾氣,還有,小澪她似乎隐瞞了什麼。”
“啰嗦。”松田陣平從喉間溢出一聲不耐的低哼,卻在看見你重新埋進臂彎的身影時,眼神暗了暗,“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
“你這家夥想和我們同部門,是怕我們死?”降谷零離開後,松田陣平幾個利落的翻身便坐到你身側。
你把臉更深地埋進臂彎,悶聲不吭。
“小澪,還記得在車上時你的回答嗎?”萩原研二在另一側坐下,在看到你還是沉默後,聲音裡難掩失落,“原來小澪更願意跟零說話嗎?”
指尖不受控地蜷縮,你聽見自己悶在臂彎裡的聲音,“我相信你,隻是......”
“既然相信,就要一直相信下去。”萩原研二的手掌熟練地揉過你的頭頂。
聽到萩原研二理所當然的回話,你猛地扭頭看向他,聲音帶着濃濃的質問:“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也可以拆彈?”
“不是不相信。”萩原研二忽然握住你手腕,将你從臂彎裡輕輕拽出來。“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不希望你是因為我們,才做出這個選擇。”
四目相對時,你看見他瞳孔裡倒映着滿臉茫然的自己,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夏天。
“绫,你在做什麼?”
小小的你趴在桌子上,準備将剛抓到的蝴蝶用□□快速緻死。聽到對方的問話,頭也不擡:“做标本。”
對方走到你面前,望向你手裡不斷掙紮的蝴蝶,輕聲道:“很喜歡蝴蝶?”
你将蝴蝶放到玻璃瓶裡,看着它藍寶石般的翅膀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絢爛的色彩,誠實道:“喜歡。”
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跟着你彎腰,凝視瓶内上下飛舞的藍蝶,“绫是怎麼定義喜歡的?”
你想了想姐姐對你說過的話,沒什麼情緒地複述道:“是占有,是控制,是讓對方隻能在我的視線範圍内活動。”她也是一直這樣貫徹着對你的喜歡。
對方摸了摸你翹起的頭發,“這樣的喜歡太過偏激了。”
你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裡正在調試的毒瓶,仰頭問道:“那你覺得喜歡是什麼?”
“我覺得是什麼并不重要。”那人直起身子輕笑,上半張臉隐在陰影裡,你隻聽見他平靜的嗓音裹挾着祥和氣息傳來,“如果你是它,你會願意接受這樣的情感嗎?”
記憶回籠,你望着眼前還在等待你回答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禁開始思考:如果是你,你會願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為了你,而放棄他們喜愛的炸彈和機械嗎?哪怕是他們自願的。
答案是——不願意。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們做出犧牲。
雖然他們的重視會讓你内心喜悅,但這樣你會有一種擺脫不掉的沉重感,會因為無法平衡他們的付出而産生負疚感。
但你什麼都不需要放棄啊,你本身就一無所有,有的隻有他們,所以他們不用背負這種負疚感,想到這裡,你開口:“可我本身就沒有理想。”
松田陣平垂眸凝視着你,語調裡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沒有理想又有什麼關系?我隻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拆彈。”說到這裡,他聲音忽然加重:“你不需要為了任何人去勉強自己去接受不喜歡的事物,包括我們。”
你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發不出半絲聲響。
萩原研二的掌心輕輕按在你後背,力道像安撫受驚的小動物:“沒有理想那就去慢慢發掘自己所喜歡的,哪怕一直都沒有找到也沒關系。但是小澪,答應我,不要這麼輕易的因為我們做下決定,好嗎?”
你忽然意識到,降谷零想告訴你的他們的真正想法——他們從不是想将你困在玻璃瓶裡的人,哪怕那是你心甘情願的,他們也不願意。
這種純粹的善意讓你惶恐。你望着他們看向你的目光,喉間突然泛起難堪的澀意。指甲刺入掌心時的絲絲銳痛,讓你清晰地認識到那群人對你的“教育”成功了。當你還在計較“付出與回報”的平衡時,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卻隻希望你能以自己為圓心,自由生長,不要再有任何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