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星相當惋惜,說如果不是自己發燒請假了,說不定能給班裡拿個金牌,不至于秃頭,盛思不信,一邊抨擊一邊自誇:“那我還要說我要是沒在大本營玩飛行棋,說不定能給班裡拿個一千米第一呢。”
孫宇安:“話說得太狠了。”
剛說完那邊的體委就敏銳地提取關鍵詞校運會項目,大喊:“誰要參加一千米?”
許眠舟站起身就要喊盛思的名字,被男生氣急敗壞地捂住嘴按着坐到位子上,辭易年站着說話不腰疼,問:“不是你自己說可以拿第一的嗎,怎麼不讓别人給你報名。”
“你呢。”許眠舟問,“你不會也在大本營打牌吧?”
辭易年的手正在轉一塊橡皮,方正的橡膠塊邊角圓鈍,布滿石墨的灰色,他想了一下就開始笑:“好像還真是,第一天打了一整天的鬥地主,後來就去沈陽參加競賽了。”
許眠舟:“……”
您還笑得出來。
大課間有珍貴的半小時,許眠舟跟着吳永星和盛思去了便利店,課間店裡都很擠,連開冰櫃都要排隊,他拿着玻璃瓶到收銀台等還困在人群裡的盛思和吳永星,突然覺得收銀台裡的人特别眼熟,不是阿伯了,換了一張……那天在燒烤店看到的臉。
那人嘴裡叼着根棒棒糖,注意到身邊站着的高中生一刻不離的目光,在瘋狂結賬中抽空去看,看清那張帥臉之後就笑,聲音都染着笑意:“帥哥好久不見啊。”
這人業務還挺廣泛。
許眠舟沒搭話,無聊就無聊吧,不料那人是個自來熟,一邊工作還能找他閑聊:“等朋友呢?”
他并不擅長主動靠近生人,但這人很熱情,選的話題也不痛不癢,保持着基本的社交禮貌,許眠舟應了,往那團攢動的人群裡看了一眼,已經排到中間了。
“你業務很多啊,又是燒烤店又是便利店的。”
“爹媽太厲害了,一個開燒烤店一個開便利店,正好最近沒事幹就來幫忙。”男人說着看他一眼:“一周不見這是打架了啊?”
許眠舟覺得這人的洞察力相當恐怖,自己臉上的傷已經隻剩了點痕迹都能被他察覺,被發現了隻能承認,那人想了想,眉毛挑了一下:“我知道了。布告欄上的處分通知就是說你打架的事?”
不是。于容秋從男生面上露出的表情判斷到,他不知道,根本沒人提。
他啞了火,覺得自己還是閉嘴好了。
許眠舟上次去布告欄還是課間閑逛和其他人來這裡當看報紙,好在不算路癡一下子就找到了,雨棚下的紙仿佛都透着點濕意,表彰通知工作彙報校園公告,好在剛剛開學一個多月,那張處分通知很好找。
相當公式化的一張處分通知,寫高二八名同學惡意圍堵毆打其他同學并進行語言攻擊,學校政教處研究決定予以記大過處分。
他盯着那張處分單一直立在原地不動,結賬了發現找不到人的吳永星和盛思才找到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發現他在看那張通知,盛思氣都還沒順,斷斷續續地問:“眠啊,這就是打你的那幾個人?”
“應該是。”許眠舟轉頭看着他們,眼睛還睜得很大:“你們……你們幫我去上報的?”
吳永星搖頭:“不是。我們知道的時候也很震驚啊,但是都不知道是誰。看到你受傷的統共也就我們幾個人,我們上周一晨會聽到的時候可震驚了,但是我們也不知道那幾個人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沒敢認。”
許眠舟覺得太荒唐了。居然真的沒人告訴他,許眠舟抿了抿嘴唇,如果沒有他的參與怎麼拿證據上報學校?連當事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他渾渾噩噩地回到教室坐下,想了幾秒轉過身子狐疑地盯着辭易年看,男生正好伸手拿水,被他緊緊盯着覺得渾身刺撓,伸手把桌上的數獨遞給他:“無聊就寫兩題,你給我找到特殊工作了?”
沒想到他突然提這茬,許眠舟眼睛一閉又轉頭了。
辭易年沒有參與打架也不知道他們在哪打架幾個人幾點開始幾點結束,地點挑在監控死角也沒辦法查監控,就算有目擊證人,唯一看見他和那群煙民混混走了的……便利店的老闆?
他趁着謝老闆還沒來的空當低頭發信息。
辭易年抽屜裡的手機亮起,男生悄悄遮住去看,那人打字飛快,一下子就跳出三個白色氣泡。
[别放屁]:和我打架的八個人被處分了你知道嗎
[别放屁]:我這個當事人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别放屁]:要不是便利店的收銀員和我說我連處分通知都不知道
[别放屁]:其他人都不知道
[别放屁]:知道我出去打架的人就這麼幾個 你要是知道什麼就和我說
男生的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印出一團黑色的影。
謝老闆進來之後許眠舟順勢把手機一推推進抽屜深處,女人催睡覺的快點起來,一隻手輕輕敲了敲擴音器的話筒,輕柔的女聲傳進教室裡。
按照老習慣英語課幹其他事,許眠舟靠到椅背上斜着身子找書,一隻手順便按亮了屏幕。
[?。]:問謝老闆
[?。]:有人給她寫了匿名舉報
許眠舟看了一遍這兩條氣泡又擡頭看了眼正在講台上布置明天聽寫的謝老闆,這才放心下來,把那本化學大題專項拿出來放在桌上,轉頭看辭易年。
說看也不準确,被無名英雄關愛的許同學更像是用眼睛瞪着辭易年,後者一臉無辜:“怎麼了同學,知道你眼睛亮,你要戴美瞳啊。”
下課去找謝老闆問問就知道了。
下課回辦公室喝水的謝竹心迎來了辦公室的新客,繼剛轉來學校那天第二次踏入辦公室的許眠舟同學,她正在看課件,臉都沒擡:“喲,稀客呀,怎麼着。”
男生問的是那天的處分。
謝竹心點點頭,滑輪椅往後靠了靠:“這事兒啊,本來也想和你說的,但是一直沒找到時間。”
“是這樣,家長會那天我本來想散會之後留你下來單獨聊聊,但是蘇槿沒找到你人,周一我桌面上就放了一張匿名舉報,說有人因為抽煙被黃主任抓到了說你也有手機但你沒被搜到,和你起了一點沖突,家長會那天就在學校便利店門口攔你,把你帶到監控拍不到的地方毆打、語言攻擊你……”
說到這女人停了一下,表情也溫和很多,很小心地問:“他們……說到你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