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叙走了很久,張恺薇仍舊看着門口發呆,她好像連關門都忘了,隻是靜默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電梯門打開,她擡眼與來人對視,擡步毫不猶豫地跑過去抱住他。
魏書程被撞地往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子,他低頭看向懷裡的人,柔聲問:“怎麼了?”
“餓。”張恺薇簡短的回答滞悶而含糊,“肚子疼。”
“先進去。”魏書程把兩個袋子合并到一隻手上,掌着張恺薇的後腦勺帶着她進門。
魏書程換好鞋擡頭時看到客廳裡有一排鞋印,再看吧台上一灘水漬,冰塊盒被打開,裡面幾乎空了。他什麼都沒問,把人抱到沙發上。在客廳走來走去倒熱水,沖熱水袋,調高空調溫度,“臨時被其他部門的人拖住了,給你發消息沒回,餓怎麼不知道打我電話。”
“魏書程,你能不能過來給我一分鐘的擁抱。”張恺薇擡起臉,表情是難得的脆弱,雙手從毛毯裡拿出,緩緩張開。
魏書程愣了下,坐到沙發邊,将張恺薇擁到懷裡,手在她後背輕輕拍着。
張恺薇把臉全然埋在他的胸膛,“我知道為一個混蛋難過不值得,可就是忍不住。魏書程,我控制不住這種情緒,怎麼辦。”
“很正常,每個人結束婚姻時都會難過。”魏書程從來不會安慰人,小時候看她哭,隻是看她哭。
“你又沒離過婚。”
“但經曆過身邊兩個重要的人離婚。”
“你爸媽嗎?”
“還有你。”
“那怎麼是兩個?”
“我爸不重要。”
張恺薇動了動,想到一些事,愧疚感漫上來,“魏書程,你後媽對你好嗎?”
上次部門團建,輸了大冒險要給認識超過十年的異性玩伴打電話,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魏書程。
他們算是傳統意義上的青梅竹馬,從張恺薇記事起魏書程他們家搬到同一個家屬院,她的整個童年、青春期都是和魏書程一起度過。但不管多好的關系終有冷卻的那天,他們冷卻的起點是在她和江明叙在一起。
張恺薇曾将她和魏書程走散歸結于長大後的不可避免,人都會變,魏書程向着規劃好的前程奔赴,她跟在江明叙身邊荒廢青春,自然會站在兩條路的岔口。
他們自張恺薇結婚那天徹底斷聯,魏書程連她婚禮都沒來,結束地并不體面。
張恺薇大學時依稀記得她媽提起魏書程父母離婚了,魏書程母親後來出國去了,父親再婚。家屬院的房子一直空着,她當時猜魏書程是跟他父親一起住,後來才得知是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
可那時她已和魏書程慢慢疏遠,她始終覺得是魏書程一直在刻意躲着她,氣着氣着所有的東西都随時間逝去了。
魏書程低聲回答她:“還行。”
張恺薇知道自己白問,魏書程這個人向來感情淡漠,更何況是成年後他爸找的後媽了。
張恺薇說:“我突然很慶幸沒有孩子,不然小孩有我和江明叙這樣的父母一定很可憐。”
魏書程沒接她的話,手還在不停地拍着。
一下子沒了聲音,張恺薇放開他,帶着狐疑觀察魏書程的表情,沒看到異常,“一分鐘到了,去做飯吧。”
早就超過一分鐘了。
魏書程低聲笑着,揉揉她的腦袋,“好。”
張恺薇躺回去,眼珠子随着魏書程的身影轉動。
他們的父母都是醫生,非常忙。所以魏書程在小學就會做飯了,不僅要照顧自己,更要照顧她這個小他兩個月的鄰居。
幾年了,他做飯的味道沒有變化。
張恺薇回味着江明叙臨走前的話,魏書程不簡單嗎?
或許。
誰又簡單呢。
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現在她最害怕的就是孤單,相較于一個人的日夜,她更想抓住這塊浮木。
至于是否會陷入,隻要她不想,那幾率就很小。
迷迷糊糊想着,張恺薇竟然睡着了。被魏書程叫醒吃飯時,她恍惚着一時辨識不清面前的人。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正進展到關鍵劇情。裡面的江明叙很奇異,以至于夢中的發展與現實太割裂,充滿滑稽感。
吃飽飯,張恺薇坐在茶幾邊做方案,魏書程則收拾桌子,忙活了一陣洗澡,洗完澡去陽台打工作電話。
張恺薇本來以為魏書程今晚會走,畢竟生理期到來他倆什麼都幹不了,看着對方身上的睡衣,沒忍住扯了下嘴角。
“看什麼?”
迎面目光相撞,張恺薇的偷看被抓個正着。但她臉上絲毫尴尬都沒有,指指陽台上的仙人掌,“我在想要不要買幾盆花。”
“明後天正好周末,可以抽空去。”
“今天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