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飯最開心的當屬張恺薇的父母,兩個年輕人臉上的笑有些勉強。二老沒有問他們發展到哪步,隻是讓好好的。
張章對女兒的未來還是擔憂,“恺薇,你要不讀個研,畢業之後進高校或者體制内。我們學校行政有個小姑娘,人家跟你一樣大,今年剛研究生畢業,她的工作就不用像你現在這麼辛苦。”
張恺薇眼都沒擡,熟練地敷衍,“沒什麼辛苦的,最近項目少都不用加班。爸,我真不想讀研,讀完研都二十七八了,會有年齡焦慮。”
“我們家就你學曆最低。”張章嘟囔。
“魏書程學曆不是跟我一樣嗎。”張恺薇把魏書程推出去,下一秒就後悔自己嘴快。
她的話說完,桌上的三個人都露出隐隐的笑。
笑得張恺薇頭大。
吃完飯,張恺薇以回去要處理工作為由趕緊拉着魏書程走。
車上,她困乏地一直在閉眼休息。
這一路,她和魏書程沒說過一句話。
車停在小區門口,魏書程還是不說話。他仰在椅背上,心思沉沉地數着天上的星星。他們應該再好好聊一聊,但他又不知道會不會談崩。
“魏書程,剛才你的建議好像都沒派上用場。”張恺薇率先打破沉默。
“是。”魏書程頓了幾秒又說,“做嗎?”
“做什麼?”張恺薇明知故問。
“你剛才在車裡想做的事。”
張恺薇轉過臉譏諷他,“怎麼現在說話又含蓄起來了?”
“□□嗎?”
“不做。”
“好。”
魏書程似乎沒有聊天的興緻,隻是呆愣地看着前方。張恺薇見他這樣,突然回憶起很多年前他們争吵,魏書程解決問題的手段是冷暴力。
張恺薇一直覺得魏書程有很大的性格缺陷,嘴毒,但他又不喜歡随随便便跟人吵架。通常别人炸毛要起飛了,他還是穩穩地坐在那處冷眼看着,偶爾嘲弄幾句。
現在會哄人,會低頭。但張恺薇知道,有裝和克制的成分。他總是會為說錯的話道歉來熄滅她的怒火。
“要不我們就這麼算了。”
這句話給夜平添了幾分岑寂,她猜聽到這話的人心裡一定很涼。
魏書程撇過頭,握着方向盤的手收得很緊,現出蒼蒼關節骨。唇動了下,卻沒出聲。
張恺薇觀察了幾秒他的反應,算是意料之内,給他解釋:“我們還是好朋友,上下級,不能□□,不能親吻,你需要跟我保持距離,就像小時候一樣。但你交女朋友前需要告訴我一聲,我要有個心理準備。”
“就因為當時沒有答應你嗎?”魏書程問。
“是。”張恺薇頓了頓,“也不是。”
張恺薇看着他,“魏書程,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和江明叙在一起嗎?”
“你很懂我,但不懂我的感情世界。我問過你的,我明明問過你的,你還記得嗎。不記得沒關系。我剛也問過你,總記得吧。對其他人,我要确定喜歡才可以跟他們□□。但跟你,我要□□确定對你是不是愛情。你能懂嗎?”
“你不懂。”
江明叙是張恺薇的初戀,但第一次接吻和□□都是和魏書程。
時至今日,張恺薇仍能記住很多細節。
禁忌的果被摘下,澀腥味的品嘗是第一口。果皮綻開,甜膩的汁水盈滿口腔。
後來和江明叙在一起,兩人第一次□□後,江明叙接受的大男子主義教育讓他躊躇,卻又忍不住地問她為什麼沒有膜。他說,所有女人都有。為什麼就她沒有。口吻滿是責備和懷疑。
張恺薇回答他,如果你但凡學一點性知識就該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有。江明叙真的去學了,親吻着她跟她道歉。
種種迹象都表明她是一個壞女人。但壞女人和好女人一樣,不可能有兩層膜。
回到魏書程身上,在他知道她和江明叙談戀愛後,隻是淡淡一笑。
張恺薇摸不清那笑的含義。像責怪,像譴責,又像諷刺。她安慰自己這不是移情别戀,因為她并不喜歡魏書程。所有的一切都是當下情境順理成章發生的。一場愛情電影,酸甜的梅子酒,青春的荷爾蒙會激發隐秘的欲望,少男少女的好奇被驅動,内褲的蕾絲花邊下是無尚的純潔。七年後也是這樣,無聊的電影,辛辣的酒體,昏暗的落地燈,本就暗示着不願離開的人是在期待一場久别的□□。
沒有人規定好朋友之間不能□□。道德的達摩之劍根本不會落下,誰都不會揭穿她的謊言,就算公之于衆,那也隻是愛她的代價。
她喜歡用身體的距離确定愛,沒套的最壞結果也就是孕育出一個生命。新生命可以催化,催化出婚姻,新手父母,雞飛狗跳的育兒生活。沖動才讓她有勇氣邁入這種生活。深思熟慮是魏書程的風格,他或許還會做出一份詳盡的ppt,讓她吸回洩出的水。
逼仄的空間很适合吵架,能把人的情緒無限放大。張恺薇說完這一大段話回顧自己的語氣音量應該是越來越激動,最後落下一句“你不懂”作為這七年來對魏書程不懂她的控訴。
魏書程隻是聽着,盯向她抓着包的手,慢慢用自己的掌包住,在對方要撒開的時偏用力攥着。他掰過她的五指,改為十指相扣。隻有這樣,他才确定她不能再一次離開。
“我不懂,那你可以跟我多說點,不能再像七年前一樣把我甩了。我不會同意。你剛說的我一樣都不答應,我不想跟你做好朋友。張恺薇,男朋友和再見二選一。”
“又要這樣是嗎?”張恺薇哼笑一聲。
魏書程盯着她,“不是。我還是會留在你身邊,還是會愛你。但現在,你要二選一。”
“還有一種選擇,繼續當炮友。你不是說要靠□□才能确定是不是愛我嗎,那就多做點,做出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