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重天一處恢弘的宮殿内躺着一位金瞳上仙,他正翹着腿躺在榻上拿着果子吃,腰側趴着一隻毛發黝黑的幼獸,前肢扒着眼前的衣角含在嘴裡撕咬,額上火焰般的印記一閃一閃的。
句芒随手掰下一塊仙果遞給幼獸,“你說說你,一出生就撞斷天柱,若不是被及時截住天柱,掉落凡間會砸死多少凡人?”
他撐着腦袋看幼獸懵然無知的在啃果子,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睛時不時看着他,伸手去摸了摸它的毛發,輕歎一口氣。
旁邊的仙子憂心道:“句芒君,這隻兇獸搗毀了好些人間的神樹,那些可都是上一任帝君留下的,若是帝君知曉,怕是會生氣。”
前些日子,句芒帶着杏花仙子布春。他是天庭的春神,每到春分都會下凡一趟令萬物複蘇,誰知剛下去,杏花仙子便被一隻遍體鱗傷的幼獸撞到了。
他仔細詢問才知曉原來前些日子撞斷天柱和摧毀神樹的罪魁禍首是這隻看起來僅有他腦袋大小的獸,年幼卻十分兇悍,見誰咬誰,野性難馴。
緊随其後的是一群修真者禦劍而來以及天兵帶着法器,幼獸看見他們不帶怕的,呲着牙就要沖上去,句芒見此攔了下來,這隻幼獸剛剛降生,不通人性,無人教導因而才會如此。
以修複神樹為代價,他才保下了這隻小獸。
不過還瞞着帝君。
“才不會呢,兄長最疼我了。”句芒翻坐起來,甩袖抱起幼獸,戳了戳它的犄角,見他發出‘哼哼’的叫聲,笑道:“你要永遠這麼乖知道不?”
“君上!帝君宣您此刻前往淩霄寶殿觐見。”
“知道了。”
句芒抱着小獸往外走去,坐上仙子安排的鸾架,兩隻奇大的仙鶴煽動翅膀朝着淩霄寶殿方向去,仙子跟在一旁,“君上,您真的要将這隻兇獸留下嗎?”
金瞳泛出冷光淺淺一掃,仙子便不作聲了。
他抓着小獸的前肢拎到半空,“給你起個什麼名字呢?你看看你這麼小隻,說你像麒麟呢,你沒有鱗甲,兩個犄角倒是有些像鹿,可鹿哪有渾身黑毛的?”小獸的後肢一直在動,最後踩在了句芒臉上,句芒怒道:“你怎麼踩我?!”
小獸似乎惡作劇成功有些得意,犄角動了動,墨綠色的眼睛一直在滴溜溜的轉,“嗷嗷~”
“你就會嗷嗷叫,小狗狗都是汪汪叫的,你也不像狼呀。”句芒又把它抱在懷裡,小獸很快抓住了句芒的衣襟放在嘴裡咬,“啧啧啧,你看看你咬得我衣裳上都是口水。”句芒嫌棄的想扯開它又扯不動,幹脆說:“就叫你泷吧。”
即是在小獸遇到危險時碰見,那便再加上一個‘厄’字,他盯着小獸,順着毛發說:“厄泷,喜歡嗎?”
“嗷~”厄泷發出叫聲,軟乎乎的,像是十分欣喜。
淩霄寶殿。
句芒帶着仙子進去,看見高位上坐着的帝君,對上一雙同他一般無二的金瞳,恭恭敬敬行禮:“參見帝君。”
帝君神色不悅地盯住句芒懷中的獸,“它犯了滔天大罪你可知?”
天柱是上古神留下的神物,毀壞一根不僅會掉落凡間傷及百姓更會讓天庭出現傾斜,若非天工夜以繼日修補,怕是此時他們都得換居所。
“它不通人性,無人教導,我一定能管好他的。”
帝君一身金袍,眉目高揚,神态威嚴,直勾勾看着他們一言不發。
句芒見四下無人,連天童也不在,側頭示意仙子退下,抱着厄泷飛上寶座,在帝君身旁落定,“兄長,您就滿足我這一個心願嘛。我保證一定會管好它。”
見句芒跟他示軟的叫‘兄長’,帝君眉目柔和了一些,目光對上朝他龇牙的厄泷,臉色又不好了。
“兄長~就當是弟弟生辰禮呗。我這段日子布春累得很。”
帝君睨他一眼,“那是你的職責!作為人間供奉的春神,合該承擔責任。否則下界百姓為何要供奉你?這隻兇獸差點傷及無辜,毀壞神樹導緻上靈界靈氣遭到破壞,修複神樹本就是你該做的,為人界除去這隻禍害也是你該做的。”
若神仙将三界衆生棄之不顧,還當什麼神仙?
句芒自知這道理,低聲道:“并非一草一木生來便懂得是非對錯。兄長說我作為神仙該承擔責任,我是春神,潤物便是我的責任。這隻小獸也在我的責任範圍之内。”
帝君面容仍是冷漠,眼眸中卻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他對世間生靈一樣有着愛與慈悲,這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伸手想去碰一下厄泷卻被咬了一口,“嘶~”
“厄泷!”句芒心頭一跳,按住厄泷的腦袋,吓得跪地認錯,“兄長恕罪!它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