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下的山洞内彌漫着黑霧,其中夾雜着些許微光,句芒一身血污的舉着小樹枝,好不容易才摩擦起火,他看着旁邊還在昏睡的厄泷,伸手過去摸了摸。
“小泷。”黑霧中帶着濕氣,聞着難受,他們要盡快找到方法出去。
可是厄泷受傷也不淺,被打回原形後一直昏睡着,句芒抹了一下臉,看一下手髒兮兮的,法相金身褪去後,衣衫也破了,他抱着厄泷往旁邊走了走,找到一根長點的樹枝撐着受傷的雙腿,走一步渾身都在痛。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出崖洞,外面仍舊被黑霧籠罩。
這是到魔界了。
找到一條小溪,溪水渾濁,完全不能喝,他摘下一片大的樹葉,簡單掃出一塊幹淨的地方,脫了外衣鋪着才把厄泷放上去。
小獸蜷縮着四肢,耳朵犄角都沒有生氣,句芒親了親他的額頭才轉身去找其它樹枝,翻開一片草叢就能看見一具屍骨,很明顯是被魔族抓過來吃的凡人,屍骨錯亂,他捂着鼻子用樹枝挑開一團破布,發現一個鐵鍋,眼睛亮了起來。
有水喝了!
他把鐵鍋拿起來,又費力砍下幾節竹子才走回原位。
“等我把水過濾一下再燒,就有水喝了。”
句芒挖出泥巴捏出好幾個圓筒,從高到低擺放着,才把剛才砍的竹子挖成空心插在幾個泥巴圓筒間,在最末端放着鐵鍋,做完這一切又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精疲力盡口幹舌燥,他坐在地上喘了喘氣又去找石塊。
把找到的石塊都放進圓筒裡,拿大樹葉去溪裡舀水,走得時候腿太疼摔了一下,隻能重新來,把水一點點倒進圓筒,他也沒停下,能多弄點幹淨的就多弄點,之後的路不知還要走多久。
實在疼得沒力氣,他叉開腿在圓筒邊緩神,眼睛空洞的盯着流出來的水逐漸變得幹淨,最後流到鐵鍋裡的已經很清澈了。
雖然不知水裡有沒有毒,但燒過之後應該是能喝的,再不喝水他可能馬上就死了。
造出一個簡單的火架子,再拿兩根樹枝磚木取火,他邊做邊去看厄泷,嘶啞的嗓子竟帶着輕松的笑意,“幸好上初中的時候沒偷懶,不然我們真要渴死在這裡。”他盯着手裡的動作,自言自語道:“小泷,是我連累你了。明明是上古兇獸卻要淪為我的坐騎,還要被我利用。”
“可是我沒辦法呀,系統那個沒用的東西幾萬年都沒來。我沒有緩兵之計,兄長看那些渎職的仙家不滿已久,他沒有旁人可以信任,隻能是我。”說一句停一下,實在是身上太疼了,做這些簡單的事都滿頭大汗,手一直在抖。
咔滋一聲終于起火了,雙手也磨出了燎泡,與身上的疼比起來倒不算什麼,他把鐵鍋架上去,等着水開。
“要是有仙針就好了。你馬上就能好起來。”句芒伸手把厄泷抱在懷裡,盯着水開,左右看了看,什麼東西都沒有,隻能把小樹葉稍微洗一下捏成一個簡易的勺子,舀起一點水吹涼了再喂給厄泷。
小獸久旱逢甘露似的飲下水還咬住了樹葉,句芒無奈道:“再給你舀水,乖。”
後面喂了大半鍋,句芒才自己喝了一些,火燒似的喉嚨水流過還是火辣辣的疼。
“嗷......”
突然,懷裡傳來幼獸的哼叫聲,句芒低頭看見厄泷睜開眼睛,欣喜萬分,“你終于醒了。還有哪裡疼嗎?”
“嗷嗷嗷.....”厄泷伸出爪子輕輕拍在句芒的胸口。
“你......”句芒看着它,有些不敢相信地說:“又不能說話了?”聽見厄泷又‘嗷’了一聲,連日來的壓力承受到極緻,視線變得模糊,眼淚啪啪啪的掉,“對不起...對不起......”
厄泷揚起腦袋,伸出舌尖輕舔着句芒的臉,順着淚水的痕迹慢慢舔舐,“嗷.....”
句芒愣愣的,停住哭泣,“你...你隻是不能說話,不是記不得事對嗎?”
厄泷像捧珍珠似的捧着句芒的腦袋,舔着他的眼睛,直到淚水停止留下,它才貼在句芒臉側蹭了蹭,回應句芒剛才說的話,它隻是被打回原形,但那些記憶它永世不忘。
“那你要怎麼樣才可以繼續開口說話?”
厄泷嗷了兩聲,擡起爪子想比劃‘一’,結果發現指甲縮不起來,就還是‘四’。
“四個月?四年?四千年?”
當年厄泷到春神殿會開口說話便是四千年之後。
“嗷嗷嗷....”是一是一。
給它氣的,它跳下地,拿起旁邊的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一’字出來。
“一月?”
厄泷回頭看着句芒搖頭,“嗷嗷嗷。”
“一年?”
厄泷搖頭。
“一千年?”
厄泷不會寫字,它抓耳撓腮的,“嗷嗷嗷....”前肢指着地上,“嗷嗷嗷....”
“一日?”
厄泷這才點頭,“嗷。”明日便能說話了。它剛剛醒,需要緩沖。
句芒重重呼出一口氣,“那就好。不然我好孤獨。對了,你餓不餓,我再去過濾些幹淨的水。”誰料厄泷一個躍身跳出去老遠,很快便消失在句芒的視野中,句芒急道:“小泷!你去哪兒?!你還傷着呢!”
黑霧掩蓋下,能見範圍低,句芒也不敢亂跑,快步朝厄泷消失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呼喊着,下一秒懷裡又撞上小獸,嘴裡叼着一條魚,“你是哪裡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