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風也變得涼飕飕的，四周安靜得隻剩下火柴燒幹裂的聲音。
一行四人都是剛碰面，誰也不了解誰。
謝弄清端碗吃飯時偶然撇見半路上車那倆兄弟身上沾了新鮮的血液，在衣角和袖口，他看一眼背着他們吃飯的聞追雲，想說點什麼也不方便說。
他就算再沒心眼，也不是蠢貨，一時救下的倆人如果安安分分的他也不說什麼，要是背地裡搞小動作，他也有把握保證自己和聞追雲的安全。
聞追雲吃完戴上口罩再坐正，他其實沒吃飽，但車上的物資不多，又多了兩個人，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東西也不是他的，他沒資格決定，但還是有些哀怨的瞄一眼謝弄清。
謝弄清接收到眼神，不動聲色的朝他眨眼，不會餓着你。
财不能外露，有外人在，他肯定是假裝自己也沒啥好東西。
“吃完把鍋清理一下收起來，我跟追雲去周圍巡邏，看看安不安全。”
聞追雲震驚，把車留在這兒？
謝弄清拉住他，怕什麼，汽油快用完了，就算他們開走也沒用，不過也不能明白說。
“那你們小心點。”
遠離火堆後，倆人邊看勤快收拾的兄弟倆邊沉默的朝能遮擋的地方走去，看見一條幹涸的小溪，聞追雲才把心底的不滿說出口。
謝弄清從兜裡掏出煙咬上，聞追雲瞪大了眼睛，“你怎麼還有煙？！”
先前跟系統讨論過，随身空間的存在并不突兀，他本打算再熟悉一會兒後再說，但現在他必須要用這些來拉攏聞追雲，至少要讓他知道自己可以利用，否則之後遇到什麼事，心不齊麻煩事就多。
“我覺醒了異能，無限空間。”
聞追雲聽說過這個異能，沒想到他身邊竟然有這樣的異能者，他還以為是跟他一樣沒有異能的人類，那先前那些食物和用品來源就都可以解釋了，“你告訴我這個，不怕我威脅你？”
空間異能除了儲存食物，沒有任何武力加成，他就算現在身材看起來不如謝弄清高大，但打架他從來沒輸過，陽謀不行他還可以來陰的。
“我想跟你合作。”
聞追雲把頭發撩到耳後，認真思考，“你覺得他們有鬼？”
“嗯。”謝弄清把煙遞給他，在聞追雲要接過時收回去，聞追雲：“？”
“你成年了嗎？”
聞追雲難以置信：“你怎麼會覺得我未成年？！”
謝弄清借着月光終于看清聞追雲的耳朵，被白皙的肌膚映襯着，有些尖尖的模樣，十分像是童話裡畫的精靈耳，古靈精怪的，“你看起來像未成年。”
“我二十了！”
謝弄清這才把煙給他，順便幫他點了火，借着點火的契機靠近，他看清那對過于漂亮的耳朵，被頭發遮蓋時隻是一個無害的美少年，一露出耳朵，平添了一絲妖冶，是出生就長這樣嗎？
他想着不知不覺把心底的疑惑問出口，聞追雲聽見了答：“不知道，突然就長這樣了。”也是末日來臨後有了變化，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也就不在意。
黑色口罩抵在下巴上，聞追雲修長的手指夾着煙咬在嘴邊，側目：“你千萬别對我有什麼想法。”略微沉下聲，“否則......”
謝弄清不以為然的收回目光，懶懶的靠在牆上，“否則？”
聞追雲忽然伸出手按在謝弄清耳後的牆壁上，擡眸凝視他，眼底藏着危險，“否則我會讓你成太監。”
謝弄清比他高出半個腦袋，低下眸，輕笑：“如果我說，就算變成太監，我也能讓你爽呢？”話一出口他便看見近在咫尺的聞追雲慢慢崩裂的神情，他擡手摟住聞追雲的腰，露出暧昧的神情：“想試試嗎？”
聞追雲一把推開他，“你是認真的？！”
“沒有，開玩笑的。”謝弄清收起神色，百無聊賴的抽煙仰頭看天，“逗你好玩兒。我說過了，我有喜歡的人。”
聞追雲松了口氣，跟他一起靠在牆上，問：“是因為末日來臨所以你們分開了嗎？”
謝弄清眼神飄忽地說：“算是吧。”不一樣的‘末日’。
“那你的愛人豈不是很傷心？”
謝弄清淡聲道：“是啊。很傷心。如果有再見的一天，我會更疼他一些。”臨死時有些後悔又有些慶幸沒把心底的想法說出口。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上傻小子的，隻知道從傻小子五官長開，身條抽長後，他就刻意拉開距離了，或許從他第一次刻意疏遠開始，他已經漸漸的喜歡，可他們年紀差得多，對外又是兄弟關系，一直沒怎麼看清自己的心思。
從傻小子五歲開始，每天都會找他要晚安吻，一直持續到十六歲，雷打不動，即使有時見不到面也會打視頻電話要晚安吻，他覺得長大了還這樣不好，後來給斷了。
傻小子是他養大的，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他，他眼睜睜看着傻小子失落，也要克制自己不能越軌。年紀漸長，他身邊的人很多，其實有很多次，他都忽略了在等他回家的人。
不是無意，而是刻意。
他再沒心沒肺，也不能這麼畜生的把一個在他眼裡是小孩兒的人帶歪，見面的時候疏遠，不見面的時候想念，大體是這樣相悖的狀态。
死後他也盡量讓自己不去想，為他傷心的家人，可得知傻小子也死了，他就總會想，看見他屍體的時候，是有多傷心才會......
他承認自己是個俗人，或許活着的時候，傻小子說愛他，他不會信，隻覺得是親情方面的，可殉情，差别就太大了，别人他不了解，在他這裡，能為一個人而死的情意重過千金。
再不相信也得相信，相信他被深深的愛着。
十幾個位面都證明了......
他看向聞追雲，輕聲道：“他真的很愛我。”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他。
明明，學校裡有更年輕的同學，也有更合适的朋友，從小到大，傻小子都接受良好教育，被全家精心培養着，身邊優秀的人多不勝數。
卻喜歡上一個藥罐子，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愛你很奇怪嗎？我覺得你很優秀啊】
你難得說了句好聽的。
聞追雲被他的眼神感染，神情柔和不少，安慰道：“到避難所你們就重逢了，不用太傷感。”
謝弄清低下頭，“嗯。我跟你講講我跟他的故事吧。”
“行。”反正也無聊。
車那邊等着的倆人他看不爽，也不怎麼想見。
“我十歲的時候生病去醫院，回來的路上胸悶下車透氣，在一個垃圾桶旁撿到了他.......”
言簡意赅的說完他們的過往，謝弄清沒看見自己滿眼的想念和追憶，聞追雲看得清清楚楚，有些觸動，“後來呢？”
“後來...末日就來了。我沒來得及告訴他我愛他。”
聞追雲驚訝：“你們還沒交往？！”
謝弄清把煙滅了，兌換出兩顆番茄，遞給聞追雲一顆，自己咬了一口，“沒。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我。你是旁觀者，你看得清嗎？”
聞追雲拿着番茄兩口就吃完了，“有肉嗎？吃飽再告訴你。”
謝弄清：“......”
從系統那兒掏出兩大包豬肉幹，聞追雲一樣很快就吃完了，“等哪天去抓魚吧，想吃生的。”
“嗯。”謝弄清沒多想，催促道：“快回答我。”
聞追雲說：“沒有為什麼。他喜歡你也很正常。你自己說的，在養他的時候親力親為，他什麼都是你教的，第一次說話叫的是你，第一次上學是你送的，那麼多第一次都是跟你在一起。幾乎整個童年都是你，連青年時期也都是你。你說他愛哭愛鬧愛撒嬌，證明你對他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