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
青澤瞬間陷入慌亂,一句話說都說不完整,他想問問師尊如何知曉,想問問師尊既然知曉又為何要順他的意,想問很多很多,卻隻憋出來三個字便說不下去。
冰面上的人影執劍起舞,翻騰跳躍,舞動間如遊龍戲珠,劍尖輕點,繞着淡淡的紫光,滿頭青絲随着劍風飄揚,劍舞之間猶如畫卷展開,一招一式,氣勢磅礴又如飛燕掠波,破風而行。
轉眼間劍鋒朝着青澤直直沖去,停在喉前幾厘,謝弄清見他紋絲不動,收見入鞘,“不怕?”
青澤握住他的手,“師尊。”
“嗯?”謝弄清擡眸。
青澤一把将他扯入懷中,埋在他肩頭,聲音發悶,“師尊。弟子有一事相問。”身側熊熊火海的熱氣噴湧,夾帶着冰霜寒氣,他才進來不過一炷香便已覺得十分不适。
可這是師尊的神識。
日日伴随着師尊,會是怎樣的感受?
如墜冰池如躍火海。
恍惚間往日他對師尊所有的仇恨都湧上心頭,細細想來,師尊收他入門便一直閉關,直至事情敗露他被綁入零獄,等來一柄淩霜劍穿心,又真是師尊所為麼。
若是,為何重來一次,師尊沒有閉關,處處待他好,給他上好的金丹,教他練劍練訣,火泉準許他去,閉關山谷也許他入,便連玉霜劍和開啟内殿結界的信物也一并相送,甚至...為提升他的修為破了無情道。
若不是,他這些日子以來防備至極,又算是什麼?
可穿心之痛,他記憶尤新,無法褪去。
淩霜劍帶着紫階的靈氣,鋒利無比,若非師尊授意,南紫又豈能使用得動?
一品靈劍一向隻認主人。
這些他都無法得到結果。
隻能親口問出。
他想聽師尊道一句‘不會’。
“何事?”謝弄清搭在他後背上輕拍着,發覺他身體有輕微的顫抖。
“你會殺我麼?”
“不會。怎麼問這個?你是我的徒弟,疼愛都來不及。先離開這裡。”謝弄清環着青澤的腰帶着人離開神識。
落位主殿後,青澤還是埋在謝弄清的肩頭。
“怎麼了?”
青澤隻覺得自己好似非常容易哄騙,劍刃穿過心髒的感覺還在,卻會因師尊說的一句話而下意識全然相信,内心深處一直在告訴自己,師尊不會騙他。
“别是哭鼻子了吧。”謝弄清想放開他,看看他的臉卻還是被抱得很緊,低聲喚了一句‘呆子’。
磨蹭了許久青澤才有些變扭的放開,兩指一并,玉霜劍出現在手中,他握劍單膝跪在謝弄清面前,“徒兒知錯。”
“起來。别動不動行禮。”謝弄清扶起他,見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伸手将他臉頰邊的發絲捋到而後,“你有何錯?”
青澤舉起玉霜劍,“師尊即知曉我一直以來的心思,便當明白,弟子一直想殺了師尊。”哪怕現在他抵達青階,師尊無情道也破了,他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打過師尊,師尊并非同他一樣是重活一世之人,前世的恩恩怨怨他無法弄清楚,可分明,師尊不該是那般狠心的人。
謝弄清順手牽起袖子拭掉青澤額上的一層細汗,長歎一聲,“為師活得好好的,不是麼?”
“師尊不怕麼?”青澤快速拔出玉霜劍抵在謝弄清脖頸處,劍刃閃出鋒利的光芒,“不怕哪日,睡着睡着便命喪黃泉?”
謝弄清兩指夾住劍刃移開幾寸,“青澤,你的修為在為師面前,不夠看。”
青澤啞語,收回劍,看着自己指尖。
結契需兩人共同纏繞發絲在指尖才行,儀式隻完成了一半,一月之後若是沒有完成另外一半,契約将會消失。
他扯下幾根青絲,“師尊。你可想好了。你無情道已破,若是再與我結契,此生都無法再次練成無情道。”
謝弄清微微皺眉,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困惑:“何解?”隻要再壽元燃燼之前再次練成無情道即可,雖說時日段很難練成,也并非沒有可能。
青澤往前踏步,單手摟住謝弄清的腰拉進懷中,緊緊貼着胸膛,另外一手撫過謝弄清的眉眼,“師尊。無情道不可靈肉結合,隻能神識交融進行雙修,可...徒兒時刻都對師尊欲行不軌。”
“你道,如何再修無情道?”
還以為是啥呢,原來是這樣,謝弄清心想,欲行不軌?别欲啊,直接上行不行?
面上淡然無波的搖頭,“你真是...為師修其它道即可。”
青澤詢問:“師尊真的願意同弟子結契?”
“嗯。”謝弄清伸出手望着他。
兩相對望,青澤從他眼神中感受到無比的認真,放開他的腰,将發絲纏繞在謝弄清無名指上,天邊閃過一道紫青光,兩人指尖藏着一條看不見的紅線。
契約完成。
“好了,你去練劍吧。我方才練給你看的那些招式都要熟練于心。”謝弄清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衣襟之下的後背也全布滿了汗水,臉色有些不自然,語氣也帶了些急促。
急促的想讓青澤離開。
青澤修為低他太多,他想瞞着點什麼,青澤完全發現不了,“師尊,弟子還想同師尊......”後面的話他臉皮實在薄,說不出口。
正想着怎麼留下,臉頰印下一吻,他呆呆的捂着臉看向師尊,喜笑顔開的抱着劍道:“弟子一定把玉霜劍練得與人融為一體,劍術大會必定不會給零峰丢臉,也不會給師尊丢臉!”
“好。去罷。”
“弟子告退。”青澤歡快的離去。
一陣風吹過殿門關上,謝弄清險些身子一軟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