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天子腳下,安遠侯府祖上戰功赫赫,因而獲封爵位,在城内風頭無倆,随着老侯爺過世漸漸沒落。
安遠侯府江老太太膝下育有三子,共分為三房,大房生有一子一女,二房一子,三房未成婚。
小侯爺江清越乃大房所出,五歲進宮當伴讀,七歲便寫出一番策論引得上書房師傅的贊賞,十六歲同世家子弟圍獵,獵得一頭熊拔得頭籌,文武兼備名滿京城,都說安遠侯府幾經破落,不曾想這一輩中出現江清越這位人中龍鳳。
隻是好景不長,一日江清越出遊回京路上遭劫匪搶劫,人數太多又要顧着其它簪纓世家的子弟,亂戰中不幸腹下小臂皆中刀,重傷昏迷七日,雖是醒了,再不能拉弓射箭,策馬舞長槍,武考将至卻聞此噩耗,安遠侯夫人一下子老了十歲。
至于江清越...他倒是看得開。
不能習武便專攻學術,奈何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誤食了什麼,一夜之間傻了,所知所想,停留在孩童時期。
這下為江清越惋惜之外,那些平日裡奉承着安遠侯府的也都紛紛落井下石,失去承繼爵位的資格又連早前定下的婚約也作廢。
皆道:安遠侯府命數将盡。
二房江清祈代替江清越作為伴讀進入宮中陪伴皇子們,不知是哪得了青睐,哄得幾位皇子常常誇贊,不論日後誰登基,總能得個好官職,隻是才能實在不算出衆,文武平平,想再往上走一步怕是難如登天。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至于讓人小瞧了去。
這日,江清祈從宮内回來,身後跟着許多太監捧着賞賜,得意洋洋的邁入府中,“快,把這些東西都放在内堂。”
二房夫人帶着丫鬟小厮迎了上來,“幫這位公公拿一下東西。”她拍着兒子的肩膀,交換眼神,詢問這些都是什麼。
領頭的太監卻制止了上前要拿賞賜的手,尖着嗓子道:“安遠侯府接旨——”
聖旨到,整個安遠侯府的人都齊聚一堂。
首領太監從懷中拿出明黃色聖旨,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安遠侯府二公子甚得朕心,特賞賜珍珠一壺,夜明珠一顆,白銀千兩,望日後盡心竭力輔佐諸位皇子,欽—此—”
“臣接旨!”江清越迎着衆人的目光伸手接過聖旨後擡腿起身,首領太監卻又道:“還有一道聖旨。”
江清越心想是聖上又賜了什麼?若是官職就再好不過了,回頭同二房的人都對了眼神,頓時他們看其它房的目光都端了起來。
他跪在地上等待許久卻遲遲沒聽到聲音,擡起頭道:“李公公?”
“小侯爺呢?”首領太監手握聖旨,在烏泱泱一群人中環視。
“什麼?”江清越不解,那個傻子早就是廢物一個,平日怕他丢人現眼都綁在房中,以往太監傳旨或者皇子傳話都沒過問,怎的今日還特意提起,“李公公,我大哥他受傷後神智不太清醒,怕沖撞,關在房中。”
首領太監眉頭一皺,冷聲冷氣:“聖旨是給小侯爺的,你插什麼話?”随後望向前面一直默不作聲的安遠侯夫人,溫聲問道:“安遠侯夫人,小侯爺他可能出來接旨?”
江清祈默默握緊了拳頭。
安遠侯夫人才出聲道:“小兒有些怕生他......”
“不礙事,那就由安遠侯夫人代接旨。”
道是聖上憐憫江清越的遭遇,又念及安遠侯府往日對朝野的貢獻,特指派一名禦前太監前來府中照料江清越,禦前太監往往是達官貴人都要拉攏之人,聖上此舉怕是想為江清越撐撐腰,縱使江清越成了癡兒,也不讓人小瞧了他。
首領太監手中聖旨念完後,拉着第二排的一個太監上前,“那小栗子就交由貴府照顧了。小栗子,你可要好好照料小侯爺,聖上的意思是待小侯爺成婚後才可回宮。”
“是。”
二房的人都意味不明的看着安遠侯夫人,礙于小栗子在場不敢多說,眼神中多有不滿。
江清祈尤甚。
待人離開後,他盯着遠去的大房,陰陰想,不過是賜一個太監罷了,他轉頭看着滿堂的賞賜心寬了寬,“爹,這些點算一下收進賬房。”
二老爺點着賞賜喜笑顔開,“清祈,咱如今壓過大房了。隻是這李公公也未免太不識擡舉了。”
江清祈想着方才首領太監對他的不屑,冷哼一聲,“一個臭太監而已,等我成了驸馬哼......”
“對,我兒子厲害。之前他們多厲害呀,攀上公主處處壓我們一頭。”
安遠侯府中饋分為三份,各管房中事,互不相幹。
這廂,安遠侯夫人一路上憂心忡忡,怕癡兒惹鬧了禦前太監,江清越出事後,大房地位岌岌可危,人人都可來看笑話,若是再惹了聖上賜的人,怕是再無立足之地,也恐招來殺身之禍。
“夫人切莫緊張。聖上隻是讓小栗子來照料一二,當年江大公子在皇家獵場上一展風采,又以身救駕,落得如今這般田地,聖上不忍。”謝弄清微微低着頭,嗓音有些細,又帶着些許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