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負一也盈盈一笑,拱手做了個标準的宣朝禮。
不知是什麼戳中了胥拂之,他笑得更歡了些。
他清俊的五官格外生動,詭谲的陰氣都擋不住明媚的顔色,笑容染上唇角,陰沉的眉宇展露出幾分傲氣,不難想象他生前擁有的是何種容色。
也是,洛南胥氏向來出美人,曾經驚豔了整個京城的胥氏長公子又豈是等閑之輩。
徐負一看得愣住了,搓了搓手指,喉頭滾動一下。
胥拂之正在剝皮,修長白皙的手指掀開油潤的橘子皮,露出飽滿豐盈的果肉。帶血的橙色夾在膚色極白的指縫間。徐負一視線不自覺落在他手上,黑瞳擴大,恍似呼吸一般收縮擴張,竟情不自禁露出幾分鬼态。
胥拂之剝下一半果肉塞在嘴裡,見對方愣愣地看着自己,“你也想吃?”
說着順手将剩下半個塞進了對方手裡。
徐負一沒有作答,囫囵一整個将橘子塞在嘴裡,尖銳利齒咬破柔嫩的橘子瓣膜,香甜的汁水爆開,愉悅的歡欣填滿口腔。
将整個将癟掉的果肉咽下去,欲壑難填到好似無底洞的口腔中瘋狂分泌出唾液,全身上下都傳遍了一個聲音,無數張嘴嘴叫嚣着,不夠,不夠,他要更多
要更多......更多的......更多的......
徐負一身體詭異地扭動了一下。
“怎麼了?”
“沒事!”徐負一渾身一抖。
腦子飛快清空,好像對方有什麼讀心的能力一樣,他心裡湧上一股心虛。
對着胥拂之投來的目光,他唇縫抿成一條直線,努力不露出嘴裡的尖牙。
他勾起一個足以展現他自身有多麼純美秀麗的笑容,“嗯,橘子真甜。”
就在這時身後,張天驕的背景音戛然而止。
張天驕氣得把手機摔在沙發上,“這一連打了三四個電話,要麼就是沒錢,要麼就是忙着度假旅遊,怎麼了嘛,明明就是不相信我。”
“你以前還做過這些?”胥拂之。
張天驕呵呵,“創業嘛,誰沒試過。”就是後面發現好像确實沒有這個天分。
俗話說得好,不怕二代敗家,就怕二代創業。張天驕則是集兩者之大成,敗家和創業兩不誤的其中翹楚。
現在張家的大部分産業都是由張天驕的大哥張天琪作為管理。曾經張天驕也試想過學着哥哥進入集團,後來從自從将自己的一個分公司搞垮了之後連着連着投了幾億下去,毫無波瀾,張家就放棄了自己這個兒子在商業上能有成就的想法。
說起這事兒當事人也是一臉憋屈,誰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慘。看中一個項目投一個項目虧一個項目到後面。當家人都限制了他的零花錢,花完再要多的不給。
他們甯願他在夜場一晚上花掉幾十來萬,也不願意多給一分投資的錢。
胥拂之聽完懂了,摸了摸下巴,不知想到了什麼,鬼使神差看了眼徐負一。
這一眼恰巧和對方眼神對上,徐負一睜着一雙豔麗至極的桃花,眨了眨眼睛,頗為無辜地投來一個眼神。
張天驕鈴聲又響了。
張天驕看了眼來單人,轉身又要去接電話,徐負一趁機問,“怎麼了?”
“其實硬說的話,或許并不需要那麼多錢。”胥拂之道。
話音未落,那頭張天驕已經挂斷了電話。
“胥哥,徐先生,我奶奶重病,得去趟醫院聽聽醫生怎麼說,我晚點回來。”
胥拂之站起來道:“我和你一起去。
既然要建醫院,那總得看看現在的醫院是什麼樣子。
張天驕轉念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一拍大腿:“還是胥哥想的周全,走走走走走,咱們趕緊去,再晚一點中午醫生要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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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張天驕那輛全國隻有幾輛的超跑,胥拂之不習慣地換了個姿勢,坐久了閻君宮殿裡的盤龍椅,這軟墊上跟躺在雲朵裡似的。
張天驕嘿嘿一笑,“舒服吧,胥哥你要是喜歡,趕明兒我也給你整一台。
“好啊。”,胥拂之答應得爽快,眸色深若寒潭,突然問:“你就不怕我騙你?”
“騙我?”張天驕被這話逗笑了,“胥哥,你拿我命都行,我還擔心你看不上呢。”
中洲人口幾十億,他就不信這麼多人裡面就沒有一個早夭的命格,怎麼偏偏就是他被選中了當這個幸運兒。
要真是就單純騙他,他還得燒高香呢。
張天驕想得很通透,惡鬼又怎麼樣,有幾個惡鬼願意救自己,代價居然就隻是請自己當一個醫院的代理人,他血賺了好吧。
胥拂之雙手抱臂,把自己陷進去舒适軟和的椅子裡,“放心,我對人命不感興趣。積善之家自有餘慶,你張家能有現在,你能有今天,該謝謝你祖母。”
張天驕琢磨了下,“話我懂,但這和我祖母什麼關系?
老太太一生樂善好施,結下無數因果,是十世為善,放冥府投胎也是要走vip通道的好人。
算上從前世修來帶到今生的福德,合着整個張家,方方面面自有貴人暗中相助。
胥拂之曾為神明,而今為妖鬼之身,懷有一雙超脫界外的眼睛,他自然看得出張家老太太命數幾何,即便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裡,這條千金重的命都有人上趕着去救。
他現在也能理解為什麼張天驕能平安順遂,如活在象牙塔裡一般活到了現在。
在遇到自己之前,當真是不見一點妖邪事。
也虧得張家人本分,否則還真廢了老太太到人間來走這一世。
胥拂之閉眼,擡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