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心内的劉醫生，高材生呢。”

“這位是李醫生。”

“這個小朋友叫楠楠，在兒科住着，才來不久。”

趙子章看着高矮胖瘦看着相貌普通的一行人莫名松了口氣，果然，這世界還是正常人比較多，要是人人都像那姓徐的保安一樣那還得了。

“哥哥。”楠楠哒哒跑過來，大眼睛布靈布靈發着光，甜甜地說：“哥哥你好好看啊，比楠楠還好看。”

小姑娘玉雪可愛，甜滋滋地說着讨喜的話，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勾起一顆男青年的慈父心。

果然，趙子章哎喲哎喲着彎腰把楠楠抱起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哥哥沒有楠楠好看，楠楠幾歲了？爸爸媽媽呢？”

“楠楠六歲了！”

張天驕看這一幕看得腦殼痛，想到不久前自己還被這小女鬼追得哭爹喊娘就膽戰心驚。

“要不我們先去看看上面……”

趙子章和楠楠咯咯笑得開心，你一句我一句的，一個願意哄一個樂得被哄，張天驕一句話都插不進去，卑微且弱小地看向胥拂之。

”楠楠。”胥拂之輕咳了一聲，“咱們還有些事，别纏着人了。”

小女鬼立馬噤若寒蟬，包子臉委委屈屈一嘟。趙子章則轉頭看向張天驕和胥拂之兩人，面上的不贊同顯而易見。

“哥哥，你們先去忙吧，忙完再來和楠楠玩。”楠楠眼裡含着一包淚，推了推趙子章，又哒哒哒跑到劉醫生身後躲着，一會兒探出個腦袋看一下。

趙子章心都快化了，滿心都是自己以後也要生個楠楠這樣懂事聽話的女兒。

張天驕看趙子章一路三回頭，心累不已，胥拂之笑而不語，趁趙子章走過來時對張天驕吩咐，“你在底下看好他們，我帶他上去看看。”

醫院各處還分布着一些沒有自己意識的遊魂，被這片土地所困不得往生，張天驕本就容易吸引鬼煞，要是讓他遇到了容易露餡。

當然，胥拂之本身也沒想瞞什麼。

就是要安撫兩個人類，确實是麻煩了點。

“上面是各個科室的門診，還有一部分住院部。”胥拂之帶着趙子章走到電梯面前，邊說邊按，“具體的哪些科室還沒有劃出來，但是應該也在不久之後了。”

他按了一下電梯上升按鈕。

下一刻，鮮紅似血的“1”忽閃忽閃地浮現在小屏上。

胥拂之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收回的手頓了一下。

他轉頭看了一眼趙子章，見他東張西望，便問：“聽說趙先生家裡也是做醫藥生意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

“我家二叔确實是，但是吧…….”趙子章摳了摳腦袋，“家裡的生意我沒怎麼管，我一般就搞搞投資什麼的。”

他笑着擺擺手，“沒有胥哥你能幹，我要是能在胥哥你這個歲數有這個成就，我家老爺子不知道得高興成什麼樣。”

胥拂之隻笑不語，眼中光芒一閃，剛想說話，卻陡然聽一聲輕響。

很清脆的，像是有什麼人将原本合上的卡扣打開了一樣。

趙子章全然沒有聽見一般，和胥拂之才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拿出了手機回消息，還不忘回胥拂之一個歉意的笑容。

緊接着，又是一聲輕響，還是那一模一樣的聲音。

胥拂之皺了皺眉。

咣當——

突然一聲巨響，緩慢上升的電梯梯廂驟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下一秒，燈光全滅，電梯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胥哥，是電梯壞了嗎？”趙子章被吓了一跳。

電梯壞了修就是，趙子章不怕黑，往旁邊摸索想要靠着牆邊，挪了幾步碰到了冰冷的牆面。

“胥哥？胥哥？”他伸出手想要摸索胥拂之，揮了好幾下都在揮空氣。

“你在嗎？”他聲線終于抖成了波浪符号。

電梯及其黑暗看不到一絲光的情況下，人的呼吸聲就變得格外明顯，氣體的呼出吸入就成了唯一能标志着人是否還活着的證據。

他隻聽到了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寬闊冰冷的梯廂此刻像是一具棺材，四面八方的黑暗湧來，隻關着他一個活人。

“胥……胥哥，你别吓我……”趙子章哆嗦着縮在角落，腦子裡不合時宜的想起從醫院進來起一路的怪異之處，越想越吓人，越想越心驚。

救命啊，救命啊，這地方有問題，這地方有問題…….

“我在。”胥拂之突然開口。

沙啞低沉的聲音在這一刻給了趙子章莫大的動力。

“哦，好，好。”趙子章渾身都松懈了，舒了口氣。

黑暗中，胥拂之的脖子以一種正常人不可能達到的角度擡着頭，俊秀臉龐正對電梯頂部。

與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龐遙遙相望。

在趙子章看不到的暗處，一個看不出人樣的東西黏在頂部，周遭延展出碎成泥條狀的四肢攀着電梯天花闆的四個角.

電梯四面牆糊滿了鮮血與細碎的血肉，它血紅的舌頭長長地垂着，在趙子章面前晃呀晃，晃呀晃。

胥拂之眼中紅光閃過，在妖鬼眼中，血肉混合的污迹從男鬼身體中間淌下蔓延，如蛛網籠罩着踏入這方小小鬼域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