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施主。”淨空照舊是一身素袍,沉聲問好,他掃過面前容色極為出色的兩鬼,身後金輪法環驟然發出嗡鳴,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
那日胥拂之走後不久寺内洪鐘長鳴,有一邪物連續兩日到訪的消息不胫而走,即便是無相想要瞞都瞞不住。
此行兇險,誰也不知這東西要到底所圖為何,在事不明的情況下,身後的法器便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淨空師傅。”張天驕忙不疊迎上去,看淨空一雙眼就盯着胥拂之和徐負一不放,哈哈兩聲;“這位是胥老闆,上次見過,這位是徐負一,咱們醫院的保安隊長。”
“保安.......隊長?”
胥拂之也就罷了,可這白衣豔鬼印堂血紅雙頰青白,眼中帶煞血氣沖天,就這種眼瞧着像是從十八層地獄逃出來的惡鬼,這張天驕對他說是保安隊長?
誰信?
車上的幾十位和尚還沒有下車,大巴車前隻留胥拂之等四人,背靠仁善醫院的幾位腳踩彌散的大霧,面對淨空,法器嗡鳴聲清晰可見地傳入在場四人耳朵裡,兩人兩鬼成對峙之勢。
徐負一扯了扯嘴角面帶嘲諷,話沒出口,一擡眼,便見那輪旭陽從淨空背後升起,發光的腦殼讓這束光神聖得不可方物。
......
噗!
他立刻低下頭。
張天驕幾乎被閃瞎了,敏捷往旁邊一躲,避開直直射到眼睛裡的日光,面上也是忍俊不禁。
淨空莫名其妙地往後看了一眼,除卻一車師兄弟,什麼也沒看到。
他納悶地皺了皺眉。
胥拂之此時輕咳一聲,走上前。
今日不見外人,他也沒有多做僞裝,聲線明顯啞然許多,像是含了一嗓子煙灰開口,但咬字确很清晰,不緊不慢的,很有古時候文人雅士的調子。
淨空先前沒和他說上幾句,但還記得這胥老闆看着神仙富貴,但今日卻蒼白孱弱。
明明是那麼高挑的一個人。
他目光又遊移到徐負一身上。
禅修不入紅塵,對于生自紅塵情欲中的豔鬼一直最鄙夷,且豔鬼修行要比他類難上百倍,從其風貌可窺道行,這保安隊長如果行惡,恐怕這一車師兄弟加起來都鬥不過他。
暑夏的天氣從日出之後就開始攀升,炙熱的光線從華美的衣衫穿過,透過兩具颀長瘦削的身子,明明不怕日光,但透明得好像馬上要消散一樣。
張天驕轉頭剛好看到這一幕,心頭一緊,也不管什麼害不害怕是鬼還是人,一手一個攬着胥拂之和徐負一。
胥拂之愣住。
徐負一很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倒沒有拒絕。
張天驕隻覺得自己攬着兩座冰雕:“天氣熱了,咱們快進去把,淨空師父,你讓那些龍躍寺的師父們也趕緊進來。”
他說着打了個哆嗦,一左一右瞥了眼兩人堪稱雕塑般的下半張臉,這一句說完,還硬是帶着胥拂之和徐負一往回走了好幾米。
他臉色發苦,就這挨着一下,手都快沒知覺了。
胥拂之轉身從他胳膊彎裡出來,此時臉上已經挂了點笑,對着張天驕的胳膊輕輕一點,對淨空師父道:“我院裡還有幾個醫生,有什麼不懂的問他們可以,也可以問張天驕。”說着,他又補了一句,“不過你們應當更想問他。”他指了指摸着張天驕。
張大少爺摸着胳膊,努力壓住臉上的驚奇。
淨空看了眼被小小神通唬成胚胎的張天驕,沉吟片刻,想到了什麼,“不知胥老闆說的那幾位醫生可是......”他眼神糾結,看了徐負一和胥拂之好幾眼。
可也是厲鬼?
胥拂之眼眸含笑點點頭。
他隻是肯定了淨空的想法,但無光照耀,黑沉的眼珠在這種笑意下帶着陰魂獨有的詭谲,淨空抽了抽嘴角,莫名沉默半晌。
他懂了。
“胥老闆可先行回去等候片刻,我還需要給諸位師兄弟叮囑一二,讓他們不要招惹了醫院的各位醫護。”
張天驕接話:“那我在這裡等,胥哥你們先回去吧。”
胥拂之想了想,點頭。
他提醒道:“院内都是自己人,師父無需大驚小怪,隻管進來便可。”
淨空面上閃過一絲茫然,看胥拂之走了,張天驕才說:“前面保安廳是徐先生的鬼域,胥哥隻是提醒一下。”
“鬼域?你竟然知道鬼域?“淨空大驚。
這難道是什麼很稀奇的事?
張天驕不解,疑慮點頭,把整個醫院都是胥拂之的鬼域的這句話吞了回去。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鬼域解法?”
“不知道。”張天驕疑惑看淨空:“徐先生沒有說過。”
“不過胥哥應該知道,你可以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