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山春生，禦坂妹妹，一方通行。

三個人出現在同樣的場所，各種意義上看都像是一副地獄畫卷。

兩位女性倒是都顯得很淡定，經曆過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之後，臉上帶着那種“見證過大風大浪”的平穩。

“不過真沒想到，他竟然能把你也喊過來。”

木山春生說：“速水同學姑且不論，當初你們同在一個大實驗項目下的兩個分項裡，他徹底忘了個幹淨，但你們應該算是競争關系吧？”

“反正是那種根本沒有勝者的競賽，到底誰輸誰赢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一方通行十分不耐煩地敷衍道：“看樣子，你把當年的那些資料查得還挺全面？”

“畢竟是為了篩選可能存在的合作者，再謹慎一些也不嫌多。”

木山回答他：“「多重能力（Dual Skill）的開發與調整項目」，當年的研究人員構思了兩種設計實驗的方法，一種是讓單一目标盡可能形成複雜的個人真實（Personal reality），試圖形成類似于大一統公式的能力類型。”

而另一個就是讓大腦算力有富餘的人盡可能多地耦合更多種思考模式，試圖利用人工誘發的分裂來産生更多種種類的個人現實。

兩個研究團隊幾乎是同時啟動，雙雙得到了失敗的結果。這個項目曆經多年，消耗甚衆，最終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饋，特力研最終破滅于警備員們的圍剿，但最主要的誘因還是得不到可變現研究成果導緻的資金鍊斷裂。

而在臨近金融崩潰的最後階段，為了最終挽救出一些能換錢的成果，他們所做出的“掙紮”就連之後負責鎮壓這片區域的警備員都有一部分産生過心理問題，需要持續接受後續的心理治療。

這個研究的成果之一成就了日後的“矢量操作”，而另一位被判定失去價值，先後輾轉多個研究機構之後銷聲匿迹。抛棄物（Child error）無需對父母提供定期反饋，各種意義上講都是最為便捷的耗材。

“——所以介于種種原因，你能過來幫忙，我确實很驚訝。”

“啰嗦。”

一方通行打斷了對方的話：“多少年前的無聊事，早就已經忘幹淨了。”

就和速水晃所描述的一樣，木山春生是個還算有人性的老師，願意為了自己的學生铤而走險。他不讨厭這樣的角色，但相比于木山而言，更讓人難堪的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禦坂妹妹——在試驗結束之後的她們暫時無處可去，于是相對有緣的9011号就一直留在了木山的實驗機構裡。

她隻是沉默着，就仿佛有了無窮無盡的存在感，視線投注在後背上，讓人有種幾乎想要當場逃跑的沖動。

速水晃的能力可以讓他短暫接入禦坂網絡，那麼他應該也早就清楚了這個實驗的全部。……他會怎麼想？那個第三位注視着自己的眼神猶如在看鬼神，貨真價實的LV5尚且如此，很難想象那個人的腦子到底壞到了什麼程度，才能保持自始至終的平靜态度。

一方通行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按在其中一個孩子的額頭上，采集數據對他來說不算特别困難，隻是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讓他進行過類似的演算。

木山春生取來用于監測腦波的磁極貼片，貼在他額頭和脖子的位置，一方通行注意到這些設備都有過使用的痕迹，很容易就能猜想出上一個用過它們的人是誰。

“晚上要留下來吃晚飯嗎？禦坂代為轉達某個人的邀請。”

突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禦坂9011号說道。

“——哈？”

他手一抖，電腦屏幕上的讀數連跳了兩個error。

“把這一段删掉。”

一方通行轉頭看向還在操作電腦的木山春生，随後又怒視着那個禦坂妹妹：“你在說什麼？”

“是速水君通過禦坂網絡發來的通信請求，禦坂試圖解釋現在的情況。”

9011号仍舊很端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順帶一提，今晚他應該會帶很受歡迎的鲷魚燒回來，其中除了經典的紅豆餡以外，草莓果醬餡料也相當不錯——他共享了吃這種鲷魚燒的即時體驗，禦坂對今晚的晚飯充滿了期待。”

“……？？”

他知道禦坂網絡可以共享視聽信息和經驗。

也知道速水晃可以通過作弊的方法來接入網絡。

但其實，這兩點組合起來是能發揮出這種效果的嗎？

而且說什麼留在這裡吃飯……就在他打算一口回絕的時候，禦坂9011号模仿起對方的語氣：“買的時候就準備了四人份，結果才想起來上條同學和他的室友最近都不在宿舍，土禦門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不如一起吃掉。”

一方通行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了他那幾個“新朋友”，沉默片刻，沒有回答。

他在通過這雙眼睛注視着這裡嗎？

最終還是沒能成功離開，即便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讓他如坐針氈，木山春生的實驗室裡還是彌散開了大吉嶺紅茶馥郁的香氣。對方還和過去一樣不太挑食，什麼都能吃，連大多數人避之不及的青椒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沒找到什麼能力體結晶的相關資料，木原幻生在這方面的論文很多年前就沒再更新過，應該是整個研究都被轉入了地下。”

速水晃說：“很有可能，他們已經尋找到了穩定的提取方法。”

那是從能力者的體内提取出來的分泌物吧？一方通行挑挑揀揀地吃完便當盒裡的叉燒肉，不動聲色道：“你打算從什麼方向查下去？”

“突然消失的研究人員，以及異常的資金走向，木山老師之前的實驗項目和人工誘導精神失控有關，說不定我過去的記憶也會對調查這些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