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睿先去了夏曉蕾的辦公室，就算沒有額外的條件，他也很願意幫曲嘉楹這個忙。

沒想到夏曉蕾在練琴，蔡睿随口道：“在忙嗎？能聊幾句嗎？”

“可以，請進。”夏曉蕾還是有不少演出，技巧再娴熟，也要提前練一練。

“我們應該多合作幾次的。”蔡睿說道，夏曉蕾的琴技是國内數一數二的，就算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教學上，技巧也沒有瑕疵，音樂性的演繹也越發成熟。

“你要是長期待在這裡，以後會合作到你煩膩。”夏曉蕾笑道，她收好了琴，蔡睿也進入了正題。

“作為指揮，我很欣賞這位樂團首席。”蔡睿盡量言傳身教給曲嘉楹演出的技巧，以及和交響樂團配合的訣竅，首席和獨奏家還是不太一樣。

夏曉蕾無奈歎氣：“我知道她很好，可是你應該清楚她未來會遇到的困境。”

蔡睿很清楚，他自己曾經就非常幸運，參加國際大賽時，一位舉世聞名的指揮家評委很欣賞他獨特的風格，他作為華裔在當年才能脫穎而出。

但是那位伯樂前些年去世後，蔡睿的境遇也随之發生了變化，他才選擇接受國内的邀請。

“你在德國留學那會兒，應該是遇到過類似的事，所以不希望曲嘉楹重蹈覆轍吧？不過時代變化了，現在參加大賽的亞裔選手很多，獲獎的概率也變高了，更别提還有我們這代人鋪路，他們走得比我們當年會更順。”蔡睿說道。

夏曉蕾坦誠道：“我自己的天分不足才是最關鍵的，沒有将俄派融會貫通找到自己的風格，流派的混雜，我無趣的個性，再加上族裔，最後也沒有成功。你比我強太多了，你多一層國籍的加持，又非常有個人特點的诠釋和指揮風格。”

“我也會小提琴，水平不算差，可是和指揮比起來，需要花費更多時間，如果說天分，我覺得隻是這個東西，付出同樣的精力，獲得更高的收益。”蔡睿說道。

夏曉蕾點點頭：“不過像曲嘉楹更多是靠着喜愛，和你還有曲嘉楹他們比起來，當年的我沒有多餘的選項。”

蔡睿了解過一些，他和夏曉蕾的成長經曆截然不同，盡管他的家境不算優渥，但也還不錯，供他念音樂專業還是比較輕松的，但夏曉蕾跟着下鄉的父母在農場長大，譜子不是父母默寫的，就是偷偷聽外國電台扒譜扒出來的。

夏曉蕾早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她笑道：“說起來，當年國内報道我的新聞比向小娟還要多，小提琴還是比大提琴受衆廣，不過她比我更厲害，雖然家境比我好一點，可她父母不像我父母都懂樂器，她獲得的一切成就全靠她的天分和努力。”

“她确實非常努力。”蔡睿低聲道，他還記得向小娟生産前挺着大肚子去演出，産後沒多久又在演出，他都為她感覺辛苦，她自己卻一點都不覺得。

向小娟是他見過的最癡迷演奏的人，這麼說來，曲嘉楹的性格确實和她有些像，所以向旻才會對曲嘉楹有好感嗎？

夏曉蕾又笑起來：“我聽說過一些八卦，有段時間你和向小娟走得很近，是這樣嗎？”

蔡睿承認道：“我們曾經很親密。”

“是她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嗎？”夏曉蕾猜測道。

蔡睿搖搖頭：“是她回國後，不過我們最開始是在國外的音樂活動上認識的。”

“哦？那個時間段，我記得也是你的事業上升期吧？通訊不便的那個年代，你們異國戀啊。”夏曉蕾有些佩服他們倆，向小娟回國後加入了國家交響樂團，演出也是持續不斷。

蔡睿歎了口氣，雖然自己不是向旻的生物父親，但因為從那時起就陪在向小娟身邊，幾乎曾被向旻看做父親。

可是他和向小娟之間卻還是因為距離分開了，他不想再找什麼借口，唯獨沒想到向小娟當時患了重病，當年他正在歐洲巡演，沒有趕上見到她的最後一面，所以向旻才一直恨他。

蔡睿将話題拽回來。

夏曉蕾滿足了八卦的好奇心，依舊堅持她的想法。

另一邊曲嘉楹找上了向旻，他半天沒有回消息，電話也沒有接，她知道向旻的課程表，這會兒他沒課，問了一圈人，琴房那邊也沒見他。

曲嘉楹隻好去了好久沒有登門的地方——向旻的出租屋。

她敲了半天門，都沒人回應，其實還有鑰匙，之前想還，總是找不到合适機會，就還留在口袋裡。

她猶豫了一下，先給向旻發消息說一聲，再取鑰匙開門。

屋裡黑乎乎的，窗簾還沒拉開，曲嘉楹掃了一眼玄關，向旻出門的鞋還擺在外面，她一邊呼喚向旻名字，一邊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