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男人默不作聲地收拾碗筷,動作利落卻略顯僵硬。褚羽注意到他後背的繃帶又滲出了血迹,心裡一陣愧疚——昨晚她手忙腳亂地包紮,連繃帶都纏得歪七扭八,也不知道有沒有幫倒忙。
“我幫你重新換一下繃帶吧。"她輕聲說道,語氣裡帶着幾分試探。
男人動作一頓,擡眼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難測。片刻後,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轉身走向客廳的沙發。褚羽連忙跟上去,手裡捧着醫藥箱,心跳卻莫名加快。
男人背對着她坐下,解開衣服,緊實的肌肉線條清晰展露,自然狀态下腹肌凸顯,輪廓分明,猶如刀刻一般。褚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直到意識到自己在盯着看,才艱難又慌忙地移開視線。
她在心裡暗罵自己色胚:昨天不是已經看過了嗎?怎麼今天還會愣神!但這樣的身材她真的隻在顔色書裡看過文字版。
男人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新傷舊痕交錯縱橫,很多傷口還在滲着血水,顯得觸目驚心。
褚羽看着這些傷口,手不禁有些抖。昨晚她壓根沒看清,胡亂纏了就跑了。現在光線充足,她感覺自己居然有些暈血。強忍着不适,她笨手笨腳地試圖解開舊繃帶,嘴裡還不停念叨着:“對不起啊,我才第二次,可能會弄疼你。”
男人向來不習慣别人的觸碰,此刻身體緊繃,眉頭緊皺。他沒有阻止褚羽的動作,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他不介意和她多接觸一點……
換藥的過程中,褚羽終于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這人雖然冷冰冰的,但一直沒對自己動手,而且自己沖的藥他也乖乖喝了,應該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吧?
于是,她糾結地開口:"這裡是什麼朝代?"
“雍朝。”男人簡短地回答,目光落在她發間的卡通發卡上。那精巧的工藝,他從未見過。
褚羽心下了然,果然不是藍星啊。她的身份也沒法瞞着,系統也沒說什麼禁止條例,于是她幹脆告訴男人:"其實,我不是這裡的人。"
男人沒什麼反應,依舊保持着冰塊臉。這院子裡的種種古怪他早已察覺,那般巨大透明的琉璃用來做窗戶,最上好的石料做台階,連他剛剛切菜的刀都堪比江湖至寶……
褚羽看着男人平靜的臉,心想:也是呢,這個院子就不是古代該有的東西,他大概早就察覺到了。
她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那你為何被追殺?”
“我殺了金玉樓的樓主。”
褚羽震驚得瞪大了眼睛,男人見狀問道:“你知道?”
褚羽慌亂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啊,隻是覺得樓主盟主什麼的應該都很厲害!”畢竟這些都是小說裡講的啊!什麼盟主啊樓主之類的,不都是武俠小說的戰力天花闆嗎?
換好繃帶後,男人神色糾結地看着褚羽,說道:“救我會給你帶來大麻煩,你會被追殺。”
褚羽卻滿不在乎地回答:“救都救了,怕什麼!”
她确實不在乎,早點死了就早點回家,沒有電腦手機的古代她也不是那麼感興趣。
男人聞言,眉頭緊鎖,眼中滿是矛盾與掙紮。他的目光緊緊盯着褚羽,嘴唇微微顫抖,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樣幹淨的人,不該被卷入江湖的腥風血雨。
"我該走了。"他站起身,卻因牽動傷口踉跄了一下。
“等一下。”褚羽連忙拉住他:“你先留在這吧,我初來乍到,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你幫我适應适應這裡吧。”
“這荒郊野外的,下次再碰見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而且下次要是騙我的人呢?”
男人看着她焦急的眼神,想起她連最基本的江湖常識都不懂。這荒郊野嶺,若真遇上歹人...
長久的糾結後,男人最終還是點了頭,艱難地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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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褚羽開始為他忙碌起來。
男人跟在她身後,走進那間為他準備的客卧。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溫馨的布置讓他的心微微一顫。柔軟的床鋪,散發着淡淡香氣的被褥,還有那窗戶旁擺放的一小盆綠植,一切都是那麼的溫暖和舒适。
這是一個與他過去所經曆的完全不同的環境。他從未在如此溫馨的家中停留過,從未感受過這般能讓人安心的氛圍。過去的日子裡,隻有殺戮和逃亡,冰冷與危險。而此刻,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一個誤闖仙境的凡人。
褚羽翻找出衣服拿給他,“這是我爸爸的衣服,你先穿着吧。”
男人接過衣服,指尖觸到她溫熱的掌心,他低頭看着這看不出針腳的衣物,想起自己那件沾滿血迹的夜行衣,此刻正被她泡在浴室裡。她甚至沒有問他衣服上的血從何而來。
"謝謝。"他聽見自己這麼回答。
晚上,這裡的房間依舊可以明亮如白晝。
男人睡不着,隻是睜着眼睛規規矩矩地躺着,但隔壁的女子顯然已經陷入熟睡,呼吸聲很輕,但以他的耳力仍可以聽的分明。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何放着自己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還能睡得着,難道她不怕自己殺人奪寶或是做其他過分的事?可惜,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會去問。
床邊的櫃子上就擺着自己的刀,那是那個女人剛剛遞進來的,已經沒有血迹,應該也是她清理的......
他伸手握住刀柄,熟悉的冰冷觸感傳來,卻讓他感覺莫名比平日溫暖。刀身上映出他的臉,眉間的戾氣似乎都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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