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出什麼來了?”白森急忙問道。
顔洵抓了下後腦勺,笑着說:“你的推測是對的,其實我也是順着你所說的往下推想。”
“現在不是自謙的時候,”白森催促道,“你想到了什麼?快說給我聽聽。”
“白姑娘,你想啊,”顔洵道,“如果第一起命案就弄得像是一起十足的意外,又怎能吸引探案人前來做他們解詩的工具呢?”
隻此一語,白森當即明了。
原來徐萬鈞一案是他們布下的誘餌,如果第一起命案不漏出些破綻,又怎會誘來解詩的探案人呢?
顔洵的推斷補齊了邏輯鍊的最後一環,看起來,現在還剩下最後一道疑題了:為什麼會選擇權貴子弟作為行兇目标?
順着這個疑問,往深了想,白森不禁想到了朱啟。
除了在老藏書閣的大火中喪命的趙知海,另兩個死者都是欺淩朱啟的權貴少爺,單從動機上來說,朱啟對這兩人下手才顯得合理。
不過也隻能是想想而已,曹景和方殊兩人才是目前的邏輯鍊鎖定的真兇,況且,朱啟那單薄瘦弱的身闆兒,怕是還沒勒死沈照甯,就被身強體壯的沈家少爺打倒在地了。
“白姑娘。”顔洵喚道,看他樣子比剛才要振奮了不少。
“嗯?”白森應答着。
“既然現在鎖定了目标,我們得快些轉報給官府了,”顔洵有些焦急地道,“這兩人随時可能對下一個人動手,别忘了,駱賓王筆下的詩可有百十首,再者,若是讓人們誤以為這棋院裡三個人的死冥冥中都與叛臣的禁詩有關系,謠言一旦傳開去就不可控了。”
白森眼中則更顯得沉重,道: “我知道事态急迫,可是我們沒有證據,這一切都是我們兩人推測的結果,方殊和曹景兩人地位都不低,如果我們隻是空口聲稱他們殺了人,怕是先被丢進大牢的是我們兩個。”
“這……”顔洵想反駁,最後卻不得不承認白森說得對。
方殊且不說,曹景可是遠近聞名的大棋士,當朝女帝都盼着跟他手談幾局,若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以他的地位,以誣人清白為由讓白森他們兩個無名之輩落獄,易如反掌。
白森往窗外看去,目光直直投向遠處的九靈山崖壁。
陸煥臨時搭的矮篷就在那崖壁腳下。
大火發生後,白森專程去找了不良帥,請他探查有沒有揚州叛軍的餘黨流落到此,不知現下有沒有消息。
如果查出曹景和方殊真與揚州叛軍有關,這便有了抓捕他們二人的理由。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了,”顔洵袖口一揮,道,“不管怎樣,我們總得做些什麼。”
白森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眼前急切的顔洵。
“你說的對,”白森道,“至少不能讓他們再殺人了。”
“你我二人分工吧,白姑娘,”顔洵道,“你眼力如火,隻消看過一眼就能發現地下甬道裡的腳印,我自知沒有這等能力,所以我來盯着他們,你來查出他們的罪證。”
白森臉下一熱,心說若是沒有刑偵系統,她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查出地下現場的腳印。
“好,就依你的安排。”白森回道。
顔洵朝窗外看去幾眼,棋院曲廊上,場院裡出現不少棋生的身影,應是曹景打理好了沈照甯的屍體,棋生們已可離開棋館,準備下午的選拔棋賽去了。
“走吧。”顔洵向上來小閣的方孔走去。
“洵哥兒!”白森叫住了他。
“什麼?”顔洵回過頭來。
“你在盯梢曹景的時候,注意看看他手臂上是不是有讓人抓傷的痕迹,”白森道,“沈照甯身亡前曾奮力掙紮,隻要曹景手臂上有抓痕,即能坐實他就是兇手。”
這次顔洵沒有多問,隻是道:“好,我知道了,如果我發現他手臂上真有抓痕,我就來找你。”
“嗯,不要打草驚蛇,”白森道,“方殊和曹景,這兩人一個都不能逃掉。”
顔洵點了下頭,目色雖緊張,卻不見了剛才那種陷于迷霧中找不到出路的頹喪。
“還有,”白森輕聲道,“曹景二人已經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如果你壞了他們的事,他們可能會對你下手,切要小心!”
“我明白,”顔洵點頭,“你也是,多加小心。”
他抿抿唇,像是還想再說些什麼,最後隻是道:“萬不要大意了。”
“好。”白森回道。
兩人走下小閣,下到一層,在天玑棋館前分别。
白森決定先去九靈山腳看看陸煥有沒有回來,剛走上通往後院的長廊,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