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急轉間,蕭清瀾手掌轉動,翻出一排排的柳葉刀,在靈力牽引中,與爆開的丹藥一同如漫天花雨般落下。
紫袍人冷哼一聲,鼓起腮幫子,噴湧出一團又一團微小的蟲豸,它們組成的黑煙主動撞向鋪天蓋地的藥粉和小刀,相互腐蝕、侵占,然後同歸于盡。
而先前被擋住的赤色小蛇終于擊碎了防護法器的靈光,悄無聲息來到蕭清瀾的腳下,似乎打算狠狠地來上一口,可被青衣女子身上的氣息幹擾,幾次三番都未能找準位置,愣愣地搖頭晃腦着。
衣着暴露的紅衣女子則是穩坐原位,妖媚入骨的聲線哼唱着纏綿悱恻的曲調。原本視紅、紫二人為敵的蕭清瀾行動愈發遲緩,神色間的掙紮愈發微弱,扔出的柳葉刀和丹藥愈發沒了準頭。
随着歌聲的持續,她仿佛忘了還有樹上的一個敵人,忘了可以嘗試逃命,機械地與紫袍人你來我往。最後被赤色小蛇找到空當,鮮豔的赤影猛然彈跳起來,蛇吻大張,毒牙兇狠地在蕭清瀾潔白的脖頸處留下兩個細小的黑點!
紫袍人精神一震,藏在寬大衣袍下的手指微動,正要進一步炮制眼前的藥仙谷弟子。突然卻聽見紅衣女的歌聲停下,急促地留下一句示警:“小心!”
紫袍人尚未來得及反應,眼前忽現一節綠葉半落的枝條,晃神間,半邊身子被凝結為一束的靈力無情地抽打,整個人被擊飛數丈之遠!
“可惡,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紫袍人隻覺渾身發麻,難以自控,不知道是不是精神錯亂,竟聽到向來裝得溫柔娴雅又千嬌百媚的紅衣女居然在不顧形容地破口大罵。
回過神時,隻見原先跑掉的程清杉不知何時已經緊張兮兮地跪倒在地,為自家師姐祛毒療傷。在這兩名青衣人身側,還站着一名身着灰衣、戴猴臉面具的陌生修士,手持一節枝葉近乎盡沒的樹枝。
出身合歡宗的紅衣女躺在不遠處,正西子捧心般呼疼。隻可惜,此番她的聲音再怎麼使人着迷,手腕和腳腕的鈴铛響得再怎麼動聽,此人都無動于衷——
也不是完全沒有動作,察覺到紅衣女小動作不斷,那人身影一閃,樹枝抽動,紅衣女當即又被打到數丈開外,連呼痛的聲音都沒了。
目睹這一切的紫袍人,縱然逐漸找回軀體的控制,仍然不敢輕易動彈,内心則是回蕩了一個疑問:“古夜輝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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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稍稍倒退一點。
被符箓傳送到未知林間的程清杉連忙服下好幾種丹藥,顧不得體内穩定動蕩的靈氣,當即取出藥仙谷為門下弟子特制的傳訊令牌,向師門發出求救信息。剛剛好說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忽地靈覺微動,察覺到危機将至,然而身體慢了半拍,手中傳訊令牌已被黑光掃落。
程清杉猛然轉身,黑衣魔修正抱着手,冷眼盯着他,如同在看一個死物。生平第一次跟着師姐離開師門曆練的藥仙谷弟子頓時心道不好,他與古夜輝之間相差一個大境界——恰好是下境與中境之差,而這種差距,近乎為雲泥之别。
不過程清杉沒有放棄,也沒有絕望。他雖沉迷醫術和靈植培育,不曾輔修更多防身之術,但身上藏有同門和師長贈予的防護、保命法器,或能争取到一絲生機!一念至此,想起未能及時将法器留給師姐,後悔難受之餘,又鼓起更多對敵的勇氣,至少不能浪費師姐的一片苦心!
程清杉的内心百轉千回,手上動作卻不慢。瑩瑩青光自腰間玉佩亮起,一道微風繞上他的雙腿,眨眼間,身着青衣的藥仙谷弟子便退出半裡遠!
古夜輝見狀,隻是露出一個不屑的笑。無須術法、法器相助,憑借肉身的力量,他輕而易舉便追上程清杉,刀鋒般“指甲”猛然向下抓撓,閃爍的靈光當即破碎。失去禦風之術的程清杉就地一滾,反應極快地打碎一個藥瓶,瓶中藥液噴灑,而目标卻早已不見蹤影。
程清杉心頭一緊,身上的防護靈光便接連破碎,速度之快,緻使他未能找到激活更多一次性法器的時間,缺乏實戰經驗的藥仙谷弟子,僅有眼角餘光瞥見,金鐵利爪将會在一息之内,切割下他的頭顱!
無法逃離的死亡陰影攝住他全部心神,直到一個呼吸之後,發現自己的腦袋仍好好地保存在自己的脖子上,程清杉才恍恍惚惚地發現,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頭戴猴面的灰衣人,正以一節樹枝與古夜輝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