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姓燕的魔修。”
“燕師兄有言,不久的将來,您便會知道。”
傅君寒久久凝視着眼前的粉衣女子。“百年”這個時間令他不得不回想起那個血夜,但是他無法确定,究竟是何種“故人”,不僅清楚當年事,還能夠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他不想高看對方,兩年前他與“天香”的接觸是否便已在局中;但更不敢僥幸,認為對方隻是随便編個無關的事由吓唬他。
内心斟酌良久,傅君寒終是緩緩颔首:“你們可以離開,但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他犀利的目光盯向“天香”,金色的眼眸别具威嚴,粉衣女子亦不敢與之對視,不着痕迹地挪開視線,垂眸回道:“合歡宗妙音閣弟子花想容,謝過閣下不殺之恩。”
話畢,她以靈力卷起紅衣女與紫袍人,不過轉息之間,三人便消失于林間。
來自藥仙谷的師姐弟倆沒有出聲幹涉傅君寒的決定,直到魔修三人組離開,蕭清瀾才在程清杉的攙扶下,齊齊來到傅君寒身側,雙雙作揖道謝:“藥仙谷蕭清瀾(程清杉),謝過道友(前輩)援助之恩。”
傅君寒淡淡地回道:“我不過是恰逢其時,了結因果。接下來的路還需你們自己去走,我不便奉陪。”
“道友或是為報恩情而伸出援手,我等二人卻不能厚顔受之。”蕭清瀾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盒,“此乃我藥仙谷的九仙月華丹,能補虧虛,養身壯神——小小薄禮,略表心意。”
傅君寒坦然接下,而後閃身離去:“就此别過。”
蕭清瀾和程清杉對着傅君寒離開的方向再行一禮,前者才忽然發出一聲歎息。
程清杉有點緊張:“師姐?”
“無事。”蕭清瀾搖搖頭,勉強提起精神,“我們的遭遇,你都告訴師父和長老他們?”
見程清杉點頭,蕭清瀾又歎了口氣,不過這回臉上同時露出了憂慮的神色:“大夏王朝這次的瘟疫恐怕并不簡單,是人禍而非天災……”
程清杉隻是沒經驗,但不是個傻的,他在遭遇魔修截殺時便意識到有問題,聞言同樣憂心忡忡:“師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去還是得去的。師門那邊估計會加派某位師兄師姐、乃至師叔師伯過來,百姓無辜,能救一人是一人。不過在那之前,如今我需先行清除殘毒,再者……我們也該通知大夏王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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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深處,一抹灰影急掠而過。
“砰”,是手臂撞向粗壯樹幹,勉力扶穩。傅君寒踉跄幾步,整個人差點摔倒在地,猴子面具底下的金色已經褪去,琥珀般的雙眸似乎比往日還要透明兩分。
身穿短打綁着高馬尾的少年從旁側無聲走過,懶洋洋地背靠在對面的那棵樹的樹身,雙手環抱胸前,語氣似是贊歎又似嘲諷:
“好拼啊,醫師。隻是有這麼一手底牌,當初在黃宅怎麼卻一動不動等死呢?還是你算準了我會救你?但打算下藥迷暈我不讓我插手的也是你……有時候我真猜不明白你的想法,感覺還挺無助的。”
“我們很熟?”傅君寒摘下滑稽的猴面,臉色如常,“你沒必要了解我,正如我不想了解你。”
殷唯的視線在傅君寒臉上轉了幾圈,唇角勾起一個弧度:“還好吧,至少每在你身邊多呆一天,我就覺得咱們多熟一分。譬如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這些年來,你其實一直都是在自我放逐吧?”
傅君寒目光微凜,少年卻仿若不覺,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從一開始就感到迷惑,憑借你以前的人脈,無論是找藥仙谷的人還是大夏王朝的人,追蹤個拐賣孩子的幕後黑手,根本不算什麼困難的事。可你呢?甯可找上鎮衙門乃至自己親身上陣,卻沒想過向熟人求助。”
說到這裡,少年像是吃驚般睜大雙眼:“要是說你不在乎失蹤者的命,好像不對,能救的你多多少少還是會努努力;可要是說你在乎,明明有更方便快捷的辦法擺在眼前,你卻一直拖延到現在。那麼事情就很清晰了——是你,不想主動與親朋聯系;是你,故意撇清幹系。”
“說夠了嗎?”傅君寒不知何時已經站直身體,“時候不早了,你将馬車停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