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話音,在場所有人隻覺眼前一花,定神後發覺似乎已經被人從鬧市中轉移到荒郊野外,身邊還隐隐有被某種靈力場包圍的感覺,陌生但威脅感十足——除了燕知明。
灰發魔修一邊眉毛揚了揚,手中折扇再次搖動起來,并且速度快了些:“雖然有些冒昧,但是能否請殷宗主告知,閣下是以何種身份參與此事?”
“一個看不慣謎語人的路人。”殷唯“呵”地一笑,似乎即便正在被藏身暗中的遲歲寒針對性地以靈壓威迫,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為難。
“當年之事,果然與魔帝有關?”林清珩同樣選擇性地無視了那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将從關重樓屍身上發現的紙人取出,“它屬于你,還是關道友?”
燕知明本已停在嘴邊的話在看見林清珩手中的紙人時換了另一句:“林兄,這種東西在下建議你還是别随身攜帶為妙,即便它看起來已然無用。”
不知是不是直覺敏銳地察覺到周遭的靈力好像想要将紙人卷走,還是本來就如此打算,林清珩很快就将紙人藏回盒子中:“你的回答呢?既然你願意留下來說這幾句話,必然是改了主意。即便不願道出當年事,亦定有你的用意在。”
“唉,林兄啊……我能好奇問問你和殷宗主的關系麼?”燕知明合起折扇敲敲自己腦門,“殷宗主語出驚人,倒是讓在下有些為難了——林兄和君道友的目的,在下還是有幾分把握,可殷宗主則是預料之外了。”
殷唯沒等林清珩回答便搶先開口:“究竟是什麼關系,還得看你們的計劃和立場。”
“哦?”燕知明那雙惑人的狐狸眼眯了起來,眼角下的淚痣更加鮮明,“殷宗主似乎話裡有話?”
少年雙手環抱胸前,像是稍加斟酌方才回道:“你們态度的改變是因為本座的話——你們有需要從本座身上得到的東西?”
明明需要尋找燕知明揭開真相的是林清珩,但這位藥仙谷首席的主導權一而再地轉移又轉移,不過他本人貌似不算太過在意。太上劍宗的君長生更是少言少語,隻是在默默旁觀,不知是另有成算,還是單純在發呆。
事實上從一開始就在留心着衆人神态的燕知明無端長歎一聲,随後,一名身披黑氅的男子突兀地從虛空中一步踏出,停在灰發魔修身側。雖然其人長相柔美皮膚白皙,但隻要一看到他背後那把陌刀,便沒有人膽敢小觑這位當下的魔道第一強者。
遲歲寒很是直截了當,當着殷唯的面就是一句:“我确有事要問你。”
本是滿臉毫不在乎、全身吊兒郎當相的殷唯,也都端正起來:“‘魔刀’親自開口,本座自然不能不給這個面子,不過前提是你要問的是我的确知道的。”
遲歲寒沒有立即開口,反倒燕知明對着林清珩和君長生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兩位,我們往那邊坐坐,也好好談一談吧。”順着魔修指去的方向,不遠處正好有一座荒廢許久的十裡亭。
“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一并說了便是。”殷唯往林清珩那邊一瞥,又看向遲歲寒,“你們是一夥的,我和林首席他們也算是一夥的,沒什麼需要特别隐瞞。”
先不提林清珩差點就把“你隐瞞的還少嗎”寫在臉上,從某種意義上似乎和兩邊都不太算同“一夥”的君長生,此刻難以決斷該不該厚着臉皮留下,一時變得有些踟蹰。
遲歲寒和燕知明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最後還是灰發魔修緩緩回道:“如此,那便一同談談吧。”
于是五人很快轉移到那座十裡亭中,稍稍以靈力掃去雜草藤蔓和灰塵,便齊齊落座——哦,遲歲寒沒有坐下,他站在一旁靠着根柱子,不過天人境魔修的靈力卻已遍布四周,令這一隅之地成為一座無人能夠感知到的“孤島”。
灰發魔修不曉得從哪兒掏出一套茶具,随着他洗茶、泡茶、斟茶一系列功夫下來,時間走到了夕陽偏斜,天邊的雲彩被染成橘紅,最後的餘晖正在傾盡所有照耀着天下。
正對落日的燕知明,影子被拉得極長,眸光仿佛閃爍着細碎的火焰。他似乎有些出神,淺淺抿了口茶後,才悠悠地道:“事情千頭萬緒,一時間在下竟是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不若由林兄你先來提問,我逐一回答?”
即便感知到茶水隻是正常的茶水,但林清珩沒有碰茶杯,聽得燕知明開口,毫不遲疑就問道:“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