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府,劉夢涵一進門就被請到了祠堂。祠堂的門敞開着,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靈牌,這些劉家先輩,鮮有壽終正寝的,大部分都是馬革裹屍,死在了戰場上。
楊太君手持龍頭拐杖,站在祠堂裡,面朝牌位,看不清面容,但氣場卻十分強大。
劉夢涵低着頭,縮着脖子緩步走了進去,“祖母。”
“跪下。”
劉夢涵應聲跪下,平常祭拜用的團蒲已被楊太君命人拿走,她就這麼跪在地磚上,磕得膝蓋生疼。
“知道為什麼讓你跪嗎?”楊太君轉身看向她。
劉夢涵隐約知道,今日西遼一事,她的做法大抵是惹怒祖母了,但她不認為自已做錯,為一個平民得罪西遼,得不償失,“不知。”
楊太君很是失望,到現在她都沒意思到自己錯在哪裡,擡起拐杖重重一敲,“你擡起頭來看看,看看這些劉家先祖,他們一生拼殺,為的是什麼,他們之間又有多少人死在了西遼人的手上。遠的不說,你的父兄,姑姑,都是被西遼人殺害的,你是如何做到冷眼旁觀的?啊?”
劉夢涵和劉夢清之上還有一個兄長,多年前死在了抗遼的戰場上。
楊太君恨鐵不成鋼,她這一生二子二女,除了入宮為後的長女,其餘的孩子都犧牲了,她自己更是大齊第一個上過戰場的女将軍。而今,她的孫女卻窩囊至此,楊太君的拐杖敲得咚咚作響,“你若不敵也就罷了,可你身邊還有三位高手,你連上前理論的勇氣都沒有嗎?你平時的潑辣勁呢?”
劉夢涵向着楊太君跪行幾步,抱住她的腿哭道:“祖母,我錯了,我錯了。我,我隻是不想因為一個平民引起兩國戰争,我隻是讓雲二哥覺得我是粗鄙的武夫,我.......”
“你是要氣死我嗎?”楊太君舉起拐杖就要打下去,守在門外的王嬷嬷趕忙上前攔着。
到底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孫女,楊太君放下拐杖,重重地歎了口氣,“也罷,也罷,明日我便去雲家商量婚事。你也起來吧,不必再跪了。”
劉夢涵聽到前半句話還很欣喜,待聽到後半句話時便開始恐慌了。劉家不同于其他世家,因為男子上戰場,家中老幼皆交由妻子,所以在劉家女子地位不低,是少有的女子可進祠堂的人家之一,生前可入祠祭拜,死後可在祠立牌。
如今,祖母不讓她跪祠堂向祖先請罪,這意味着什麼她不敢想,“祖母,我錯了,求您别把我趕出去。”
楊太君不再看她,也沒有說話,扶着王嬷嬷離開了祠堂,屋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頭上的銀發似乎沒有以前那麼亮了,身體也佝偻了幾分。
“金芝,你覺得明珠郡主如何?”
王嬷嬷,原名王金芝。
“自然是極優秀的女子。”
“涵姐兒?哎,不說也罷。清哥兒的身子骨又是個弱的,練不了武,若不給他找個厲害點得媳婦,這國公府怕是要敗了。”
“有您在,國公府就敗不了。”
“我這身體,你還不知道。”
王嬷嬷沉默了,楊太君早年生子難産,後來又上戰場殺敵,身體早已千瘡百孔。
“聽聞,這明珠郡主與雲三公子走得頗近。”
“雲家老三,那是個勁敵,清兒怕是搶不過。”
“太君,您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咱們小公爺也是當下得京城八傑之一,而且他還有爵位。”
“之一和之首還是有卻别的。今日和明珠一起戰鬥的那兩位姑娘是誰?”
“一位是女捕快趙英如趙姑娘,另一位姓謝,名謝靈。這兩位之前在京城都沒見過,卻與郡主交好,應是從江南來的。”
“姓謝,江南來的,莫不是戶部右侍郎家的。”
“不是說這江南的姑娘溫柔似水嗎,怎麼這三個姑娘一個比一個強悍。”
“女子嘛,還是強悍些好。這位趙姑娘和謝姑娘,平日裡多觀察觀察。”
“是。”
謝府,嘉獎的聖旨是王大江親自來宣的,皇帝賜予了趙英如一塊禦賜金牌,她成為了齊國第一個擁有金腰牌的捕快。而謝靈者是得到帝後得誇贊,并賜予金銀珠寶半車。
仁恩伯府,書房。
葉傾華在一張白紙上緩緩寫下五個名字,忽那如、巴爾、孟根、圖日根、特木爾,然後又劃掉圖日根及特木爾兩個名字,還剩三個。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進。”
“郡主。”葉福沙啞得聲音響起。
“福叔,通知葉加,收網。”
葉福驚喜擡頭,“郡主,你終于想通了。”
是呀,相通了。受前世得影響,她一直認為西遼也是國家的一部分,不忍心收網,怕戰亂傷害到西遼無辜的百姓。但今天的事情讓她意識到,西遼的百姓一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個王朝已徹底腐朽,隻有将其挖除,方能救治。
翌日清晨,廚房給葉傾華做了滋補又美味的營養早膳,葉傾華小口慢慢品嘗着,心裡美滋滋的,果然最撫凡人心的就是人間美食。
夏拂大步流星的向正房走來,臉上帶着怒氣。
“誰惹我們阿拂生氣了?告訴我,我給你出氣去。”
看着心情很好的葉傾華,夏拂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掙紮了會還是說了,遲早郡主都會知道,“郡主,胡媚娘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