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的葉傾華開始重新審視安無恙,她一直避免輕視這位小侯爺,但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判斷仍有偏差,這位絕非僅有容貌、武力和機緣就能走到今日之人。
昨夜的月仙湖除了她的人守着,還有雲舒的人,兩方圍守之下,湖岸不說是鐵桶也相差無幾,但安無恙依然能夠在不驚動這些人的情況下上了船,實力不容小觑。還有,關于二皇子和楊維安的這等秘事,他如何得知的,隻怕這位小侯爺手裡有一張極大的情報網。
也不知道雲舒答應了安無恙什麼,神神秘秘的,還不讓自己知道。算了,她相信子謙不會害自己的。
葉傾華晃晃腦袋,不再想這些事情,再次投入緊張的學習中。整個六月發生了很多事情,就好像被無良作者趕着跑劇情一般推着她向前,她幾乎沒有好好複習,如今距離秋闱不剩多少時間了。
可惜還是沒有把雲舒吃抹幹淨,葉傾華砸砸嘴巴,下次再找機會。
就是這機會它不太好找。每次雲舒來給她講課,安無恙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說要一起學習學習。好不容易逮着個空閑時間親了雲舒一把,她還沒親夠呢,安無恙這厮又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了,站在不遠處蹭蹭冒冷氣。
“該不會真是斷袖吧。”葉傾華眼裡除了雲舒再無其他男人,渾然不知攪亂安無恙那一池春水的是她自己。
七月十五,中元節,宜上香祭祀。
這一日,葉傾華難得給自己放個假,去廟裡給爹娘續個長明燈。馬車晃晃悠悠走在前往南山寺的官道上,葉傾華拿着一沓銀票慢慢數着,最近看書太累,數數銀票放松一下。
“砰、砰、砰~”,馬車被人敲響,窗邊出現安無恙那張俊臉,“夜明珠,日頭太烈,借你車避個暑。”
“進來吧。”
話音剛落,安無恙就扔了手裡的缰繩鑽進車廂,緊挨着她坐下。葉傾華默默往右側挪了半尺,拉開了距離。
她的小動作氣得安無恙牙癢癢,“離那麼遠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坐太近了熱。”
确實熱,盡管車上放了冰盆,但還是沒抵擋住這炎炎夏日的威力。安無恙見桌上放着一把折扇,撿起來就扇,待看清扇面題字,眸色忽暗,雲舒那厮的。他把扇子搖得呼呼作響,一副勢必要搖壞的架勢。
看他作為,葉傾華氣道:“還給我。”
她氣得臉鼓鼓的,安無恙瞧着有趣故意逗她,“偏不。”
“你還給我。”
葉傾華撲過來搶奪的瞬間,他順勢往軟墊上一仰,将扇子舉高。葉傾華被這突然的後仰帶得重心前傾,跌在他身上,嘴唇擦過他臉頰,唇角與他的唇畔堪堪相碰。安無恙整個人僵在原地,心跳漏了半拍,耳尖騰地燒起來,連呼吸都忘了該怎麼繼續。
趁他愣神之際,葉傾華将扇子搶了回來。指尖拂過确認完好無損後才松了口氣,“剛才純屬意外,你别放在心上。還有......”她突然壓低嗓音,“别告訴子謙。”
安無恙的心還在狂跳不止,隻是多了些酸麻,“怎麼,怕他不要你了?”
“他不會,但會自己生悶氣,舍不得。”葉傾華說道。
安無恙苦笑,夜明珠啊夜明珠,我也會醋,也會難過,你幾時才會發現,角落裡還有個會嫉妒得發瘋的我?
他的目光遊離在她的唇上,藏在袖中的手指掐進掌心,才壓下把人拽進懷裡的沖動。現在要是莽撞了,隻怕連剛剛修複好的朋友關系都沒得做。他仰頭灌了口涼透的茶,在心底默念:安無恙,不急,慢慢來。
葉傾華啪嗒合上雲舒的折扇收進抽屜,轉頭看見安無恙額角泛着細汗,順手把自己的團扇推過去,“嫌熱就扇這個。”
團扇沾着她身上的香氣,随着扇出的風一點點鑽入他的鼻腔。這姑娘每次的熏香都不一樣,上回是纏人的玫瑰,這次是清甜的茉莉,偏生每種都勾得他心尖發癢。
這風怎麼越扇越熱,他幹脆将扇子放在一邊。
葉傾華眯起眼睛,隻要子謙的扇子,不要她的,完了,這是真看上她家子謙了。“安大哥,子謙不是斷袖,若安大哥真喜歡男子,可以去南風館找一個志同道合之人。”
安無恙無語,抱臂冷笑,“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我是斷袖,還看上了雲舒?”
“兩隻。”葉傾華指了下自己的雙眼,“隻要子謙一出現在我家,你必然出現,你不就是怕我非禮他嗎?”
安無恙氣樂了,小爺是怕他非禮你。但這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出口卻變成帶刺的調侃,“你就那麼喜歡他?那今天怎麼不讓他陪你一起來?哦......”他故意拖長尾音,“差點忘了,地下情見不得光。”
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都說安無恙長了張淬毒的嘴,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娘的,專戳人心窩子。葉傾華雙手撐住案幾傾身,一字一頓說道,“安、無、恙!”
安無恙向前探身拉近兩人距離,鼻尖幾乎要碰上她的,上翹的尾音裹着惡劣的快意,“惱羞成怒了。”
葉傾華指着車門,“滾出去。”
聞言安無恙立馬後撤,雙手舉過頭頂投降,主打一個能屈能伸,“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