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萬壽節,雍和帝四十五歲壽辰的慶典格外隆重。新近攻滅西遼的赫赫戰功,引得八方來使齊聚皇城。
仁恩侯府,雲舒專注地為葉傾華勾勒着額間地花钿,這次畫的菊。葉傾華垂眸瞥見他袍角沾染的青苔,顯然是翻牆留下的痕迹,忽然輕笑出聲,“子謙,等你老了,翻不動牆了咋辦?”
想到最近頗為順利的布置,雲舒也笑,“那就把牆砸了吧。”
擱下筆,雲舒從懷中取出絲帕包裹的物件,一對藍翡手镯。隔着輕紗為她戴上,水潤透亮的镯子襯得她手腕愈發白淨,“最近得了塊料子,準備給你打些首飾,其他的還在老師傅那邊,镯子你先帶着玩。”
葉傾華端起手,尺寸不大不小,剛好合适,前幾日有些人總捏她手,原是為了量尺寸。目光掃過他的腰間,一塊圓形的同色玉佩挂在那裡。
雲舒微微挑眉,“用镯心打的,與你同心。”
暮色初臨時分,皇宮琉璃瓦上流轉着晚霞餘晖,盛大的宴會即将拉開帷幕。大殿中等待的人群三三兩兩的在閑談。
葉傾華和謝靈、趙英如也在聊八卦中,安無恙不知什麼時候慢慢走到了她身後,謝靈和趙英如看見後以為兩人有話要談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葉傾華無奈歎氣,“安無恙,你把我朋友吓跑了。”秋獵後,她再也沒叫過他‘安大哥’或者‘小侯爺’。
“怎麼知道是我?”安無恙抱臂站在她身側。
因為味道,安無恙身上有一種似檀香又不太像的香味,很好聞,“猜的。”
“又換熏香了。”安無恙偏頭看她,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打算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葉傾華解釋道:“沒有躲,隻是最近很忙。”
“真沒有?”
“秋獵回來都十六了,二十鄉試,二十五才考完,好不容易休息幾天,後面還有各種賬目交接,昨天才勉強做完,我真沒時間。”葉傾華看他,她是真忙,後面這段時間每天都隻能和雲舒趴牆頭聊兩句,哪有時間見他。
“忙成這樣還能抽幾天和雲子謙出去約會?”安無恙冷笑。
葉傾華不語,她确實在躲安無恙,惹不起,躲吧。
萬壽宴在三呼萬歲中開始,雍和帝立于高台之上,琉璃宮燈映得他眉目溫和,眼底湧動着克制的喜色。他執起金樽朗聲道:“朕即位二十載,從不敢有絲毫懈怠,唯恐辜負天下蒼生,愧對列祖列宗。如今天下承平,疆域廣袌,皆仰賴諸卿戮力同心。願往後君臣相攜,共築千秋盛世。”
“臣等必當鞠躬盡瘁,共築盛世!”群臣舉盞齊聲應和。
席上還有許多空位,那是特意給鄰國來使留的位置。在禮部官員唱完唱完冗長的朝臣賀表與各地貢品名錄後,終于輪到鄰邦獻禮環節。除了以部落散居的百越地區,四方鄰國皆已到齊。
第一個獻禮的是東遼興親王,東遼現任皇帝建安帝的胞弟,瞧着三十來歲,身量頗高卻有儒雅之氣。十匣百年野山參,三車玉石珠寶,配以通體雪白的瑞獸靈鹿,以及兩國友好往來的國書。
第二是北疆,北疆雖有個北字,卻不在大齊的北邊,而是在西邊,與遼地接壤。北疆大王子不僅帶來成箱的黃金瑪瑙,更獻上八位異域美人,美得葉傾華的眼睛都看直了。
之後是西番、南疆,昨日才到京城的南诏排在最後。
南诏,一個以女子為尊的國度,曆代國王皆是女子。按慣例來說,賀壽獻這種事情隻需要派個王室成員為主使即可,沒想到南诏女王親自來了。
這位女王名藍思容,雙十年華,登基一年有餘。隻見她身着绯紅織金禮服款步上前,奇特的是她與随從竟都兩手空空。
藍思容向高台之上的雍和帝行禮,“小王見過大齊陛下,恭祝陛下萬壽無疆!”
雍和帝目光掃過她空蕩蕩的雙手,面上仍維持着笑意,“女王親自前來,萬分榮幸,快快入座。”
藍思容笑道:“為表誠意,小王特備了一份特别的禮物,還請望陛下笑納。”
如此神秘,雍和帝頗為感興趣,傾身問道:“不知是何厚禮?”
“南诏。”
藍思容幹脆的聲音就像是一塊重石墜入水中,激起一片嘩然,幾位老臣驚得打翻了酒盞,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唯有藍思容含笑而立,绯紅衣擺上的金線孔雀在宮燈下熠熠生輝。
“竟然以國為禮,這......”
“南诏這是要做什麼......”南疆與西番的使者悄然對視。
雍和帝霍然起身,語氣略帶激動問道:“女王可知此言輕重?”
“自然。不過我有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