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不要了嗎?你為何破了科舉之門忘了嗎?”楚國大長公主厲聲質問,驚飛檐角的白鴿。
“明珠不敢忘,可若是連身旁之人都護不住,我入仕為官的意義又何在!”葉傾華不卑不亢答道。
就在這時,謝靈和趙英如打馬而來,打破這份僵持。
葉傾華看着她們,“你們也是來阻止我的嗎?”
兩人異口同聲:“自然不是。”
謝靈和趙英翻身下馬,行跪拜大禮對楚國大長公主說道:“請殿下放行,以後的事交給我們。”
葉傾華眼眶一熱,“多謝。”
兩人笑笑,“都是姐妹,謝什麼。快去吧,别讓自己後悔。”
馬車來到宮門,下車便看見了從宮裡出來的雲舒,穿的還是昨夜來仁恩侯府時的那身衣裳,不是去樊樓那件,這是他無聲的反抗。
葉傾華怔怔望着他手中明黃卷軸,眼眶刺痛得厲害,淚水卻遲遲未落,她顫抖着說道:“你等我一下,再等一下不行嗎?”
雲舒望着她搖搖欲墜的破碎模樣,仿佛有鈍刀在心頭反複割磨,想抱抱她卻發現已沒有資格,“阿傾,回去吧,以後好好的。”
淚珠突然重重砸在青石闆上,葉傾華踉跄着後退半步,“你讓我怎麼好好的,拿什麼好好的,我把你弄丢了,弄丢了啊!”
雲舒仰頭望天,把眼淚逼了回去,半響他重新低頭。走到她面前為她擦拭眼淚,卻發現怎麼也擦不幹淨,“不怪你,這是我自己選擇。”他忽然笑起來,眼底破碎的星光落進她瞳孔,“你看,太陽正在升起。阿傾,我們都要學會向前看。”
說罷,看向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的安無恙,“還請小侯爺帶她回去吧。”
擦肩而過的刹那,葉傾華突然勾住了他的袖角。她蜷起的手指關節發青,她小聲央求着:“子謙,别走。”
雲舒抿緊唇,死死的憋住眼裡的淚水和喉間的翻湧,他不敢回頭,怕一轉身就是萬劫不複。
葉傾華扭身要撲過去,卻被安無恙從背後箍住腰身,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子謙,雲舒。”
見他腳步未停,嘶啞的聲音破碎開來,“雲子謙,你混蛋,不是說好不走了嗎?不是說好了嗎?”
雲舒腳步一頓,壓抑不住的甜腥盡數溢出,他用袖口擋着,怕他的阿傾見了心疼,鮮紅與天青形成鮮明對比,他将那處卷起藏好,艱難地繼續向前。
“啊......”葉傾華無力滑落跪倒在地,指節攥得發白就要往地面砸去,卻被一雙溫熱的手掌穩穩托住。
安無恙單膝跪在她身前,将她摟在懷裡小聲安慰着。她的眼淚洇濕了他的衣襟,也淋濕了他的心,“哭吧,我在。”
葉傾華呢喃道:“安無恙,我護不住他。”
“這次誰都護不住,雲太傅也不能。”
“如果我沒有去參加科考,而是和他定親,今日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安無恙用披風裹住她發抖的身子,“一樣會發生,就算是定親了上面那位也會默許藍思容算計他,就像當初默許太後賜婚杜遠昇一樣。所以,不關你是事,夜明珠,别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可是他們憑什麼?憑什麼要毀了他?”
她的情緒已在徹底崩潰的邊緣,這是在宮門之外,安無恙擔心她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掌心悄然覆上她後頸要穴,指腹貼着跳動的脈搏,“噓......乖,我帶你回家。”
他将昏睡的葉傾華橫抱起,玄色披風鬥篷垂落,遮住了她蒼白的臉。
禦書房,雍和帝正在批閱奏折,見王四海走進擱下筆問道:“明珠如何了?”
“哭昏了過去,小侯爺抱回去了。”王四海在心裡歎息,明珠郡主這次怕是難過狠了。
“她最後可有說什麼?”
“小侯爺身手好,暗衛不敢靠太近,沒聽清。”王四海低頭答道。
“罷了,去庫房挑些小姑娘喜歡的玩意給她送去。”雍和帝淡淡說着,心裡暗暗責怪葉傾華不懂事,差點弄得他下不來台。
目睹了全程的楚國大長公主也在和貼身嬷嬷敬檀歎息道:“陛下這是被西征勝利沖昏頭了,他也不怕雲家及葉傾華寒了心?依南诏如今的情形,藍思容哪有和我們談條件的權利,偏生他想要那善待降國的名聲。”
敬檀垂首不敢妄議天子。半響又聽見楚國大長公主說道:“是了,雲家世代賢良,他自是不怕的。至于明珠,她與太子、九皇子親厚,如今太子黨與保皇黨無甚區别。帝王心計啊,真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