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恙其實是在挑姜絲,挑淨後拌勻,才将面推到她面前。而春曉很識趣地端起面碗,默默挪到了鄰座。
葉傾華看着他動作微怔,想起曾經也這樣給自己挑姜絲的雲舒,心頭一酸,低頭調整好情緒後才接過面碗。
“一直沒問,你為什麼叫我‘夜明珠’?”
安無恙假裝沒有看到她一瞬間的失落,答道:“第一次知道你這個人是在我家老頭的信裡,你姓葉,封号明珠,而我那天剛好挖倒一顆螺珠,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說到這,他突然換上誘惑的語氣,“這顆螺珠挺好看的,你要不要?送你。”
“不要。”葉傾華果斷搖頭,先不說螺珠有多珍貴,就沖他這語氣,這顆珠子想必有特别的意義。
安無恙有些遺憾,可惜了,竟然不上當。沒關系,那顆珠子他早晚要親手戴在她身上。
“文俏怎麼回事?”葉傾華邊吃邊問。
“還能怎麼回事,看上小爺了呗,想用落水的戲碼懶上我。”安無恙單手撐着下巴,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吃面安無恙單手撐着下巴看她吃,“小爺我也是她能算計的,反手就把杜遠昇推了出去。”
“他沒看出來?”她不相信杜遠昇會那麼傻。
“哪能看不出來啊。不過我告訴他你秋獵驚馬有林璐的手筆,他自個就跳下去救人了。”安無恙語氣酸溜溜的,“郡主這個前前任還挺癡情。”
葉傾華斜睨了他一眼,安無恙立馬投降,“行,我好好說話。”
“文俏堂堂綏遠侯嫡女,願意做妾?”
“怎麼不願意,綏遠侯幾代平庸,早已不掌兵,馬上還要降爵了。而杜遠昇,定國公府世子,有權有勢,長得也不賴。”安無恙點着桌子分析道。
“林璐和文俏曾經是閨蜜,杜世子也不怕後院着火。”
安無恙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許他要的就是後院着火呢。”
“下雪了......”
不知誰輕呼一聲,葉傾華下意識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六角冰晶在指尖緩緩融化,涼意沁入肌膚。
“怎麼了?冷到了嗎?”見她微微蹙眉,安無恙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卻被她抽回了手。
“今年的冬天是不是來得太早了些。”
京城下着鵝毛大雪,南诏卻溫暖如春。
昆城譯館别苑,雲舒在盆裡搓洗着泛紅的指尖,眼裡的厭惡不加掩飾。
“少爺,别洗了,再洗脫皮了。”雲吉遞上毛巾。
雲舒接過擦幹淨手,卻怎麼也擦不幹淨心裡的惡心,今日被藍思容碰到了手指,他難受了一整天。
摩挲着腰間的藍翡玉佩,雲舒的思緒飄遠,也不知阿傾怎麼樣了,安無恙那個廢物,第一天就被人拒絕了,不過有他在,雲舒多少放心些。
還記得最初那幾日,雲舒不放心翻牆去了仁恩侯府,在葉傾華卧房外的窗戶下看見了守在那的安無恙,兩個男人就這麼整宿整宿默默地守着她,直至多日後确認她真的不會做傻事。
京城這場雪來得猝不及防,下得也大,不稍一會就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安無恙撐着傘送葉傾華回馬車,傘完全偏向她那邊,全然不顧自己發白的肩頭。
“安無恙,幫我查個人。”
“誰?”
“左相。”葉傾華神色凝重,此次她要清算的人裡,有一部分線索都指向左相。太子妃疑似有孕卻找自己而非娘家,種種迹象表明,左相極可能有問題。
“大人物啊,我報酬得收高點。”安無恙側頭看她,眼中帶着一絲狡黠。
“你想要什麼?”葉傾華也回望過去。
“明天我不當值,陪我吃飯吧。”
“就這?”
“就這。”
來到馬車前,車夫已放好馬蹬。葉傾華剛踏上一個台階,又突然轉身,手指輕輕掃落他肩上的雪。這不經意的溫柔舉動,讓安無恙心跳漏了一拍,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的唇上,好想~
“天涼了,别來我家扮鬼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别擔心。”
安無恙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漂亮的喉結上下滾動,努力壓抑着心中那旖旎的想法。“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知道我在卻不趕人?”
葉傾華沒有回答,轉身上了馬車。為什麼?因為自私,沒錯,就是自私。
也許是因為安無恙救過她兩次,這人讓她有莫名的安全感,盡管她并不愛他。上半個月,她靠着練劍到脫力,靠着安神香,靠着酒精強行讓自己入睡。而在知道他每日都來後,每天隻要看着那顆無風自動的松樹便能安然入眠。
南诏昆城,雲舒提筆給葉傾華寫了封不會寄出去的信,這樣的信他已經寫了很多,每封的結尾都是:阿傾,我想你,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