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瞳孔色彩很深,但并非極緻的純黑。他的眼睛看着很亮,五官的線條柔和優美,整個人帶着一種無法形容的藝術感,像水墨畫中的人物。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米諾不由仰頭望着青年。對方的臉完全陌生,應該不是他認識的人。
“你沒事吧?”青年隔着衣服握住米諾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讓他能夠重新靠在牆上。
被摔在地上的Alpha愣了一下,才翻身站起,另一個Alpha後退幾步,回到同夥的身邊。兩人弓起身體,戒備地打量突然出現的青年,時不時用饑渴的目光看幾眼青年身後的米諾,如同被搶走獵物的野獸。
他們幾乎同時掏出佩槍,瞄準青年,酒臭Alpha大聲警告道:“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在社會環境兇殘的加德比亞,當地居民有佩槍的習慣。
雖然星際時代人人都能覺醒異能,但有條件将異能用于戰鬥的終究是少數人,武器還是很重要的。米諾才十八歲,還沒到聯邦規定的合法持槍年齡,就已經有佩槍,可惜子彈打完了。
對面既忌憚青年的實力,又舍不得就要咬到的肥肉。但凡他們有一點理智,就知道為了咬一口Omega對上強者是非常不理智的,更何況粒子槍對有實力的異能者來說毫無作用。
青年轉過身,将米諾擋在身後。他的身形比米諾高大許多,有他擋在前面,米諾完全感受不到對面那充滿欲望的視線,隻能看見他的後背和黑發。
明明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對方的背影卻莫名讓米諾感到安心。
米諾靠在牆上喘了好幾口氣,壓下喉間的反胃,勉強緩過來些。他此時已經非常虛弱,嘗試數處,才成功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
聽到他的道謝,對方回頭看向他,似乎想要和他說話,但猶豫之後還是什麼也沒說,把頭轉了回去,繼續面對敵人。
他很想知道對方本來要和他說什麼,但沒有力氣也不方便開口問。
對面兩人沒得到青年的回應,感到很沒面子,又沒有勇氣再次挑釁青年,隻能在嘴裡咕囔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語,似乎在用當地的髒話咒罵青年。
青年始終沒有理踩他們。在沉默的對峙裡,他慢條斯理地從衣兜裡取出一條绯紅發帶,骨節分明的雙手握住長發,靈活地綁了一個高馬尾,為打鬥做準備。
穿堂風闖過,挑起他未束的烏絲和發帶,在空中挑染無數抹暗色與一抹豔色。幹練的高馬尾放在他身上,非但不顯絲毫女氣,反而使他愈發淩厲。
米諾站在他的身後,不可避免地聞到風中夾雜的信息素。
幸好,雖然青年也是Alpha,但他的信息素并不嗆鼻,而是一股冷冽的氣息。之前另外兩位Alpha故意朝米諾釋放大量信息素,味道辛辣難聞,熏得他想吐,此時有青年擋在身前,他終于可以緩口氣。
他辨别不出青年信息素的具體氣味,隻覺得很好聞,連幹嘔症狀都減輕了幾分。
無意識間,他已經吸入了不少青年的信息素,初聞隻覺一股鋒利的氣息襲來,久聞卻從冷冽的味道中品出了幾許暗香。他心中有些異樣,但沒有多想。
晃神片刻,再看向青年的身影,發現對方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把細長的物件,有些眼熟,但他一時想不出是什麼。
對面的敵人顯然也不知道青年是何時取出了武器,正如他出場時,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時站在他們的身後。
但他們認出了青年手上那把鋒利的武器,米諾聽見他們發出含糊粘膩的嘲笑聲。
“我還以為他要掏出什麼厲害東西來,結果呵……看到沒,他就握着一把劍,原來真的有弱智相信冷兵器能擋子彈……”
酒臭Alpha用他腫大的口舌譏諷道:“你以為自己還在古地球呢?”
他們故意大笑,僞裝出毫不在意的語氣,但語調浮誇,音量忽大忽小。可能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們正在無意識地咽口水,喘氣聲也越來越急促。
他們的神智或許依舊在緻幻物的作用下穿越星際,但□□早已本能地僵直。
米諾意識到對面兩個Alpha根本不敢朝青年開槍,甚至可能沒有勇氣逃跑。
他們隻能死死舉着手中威力弱小,基本充當心理安慰的民用粒子槍,仿佛在森林裡遇見猛獸,隻能期待對方突然離開,抑或是被自己的虛張聲勢喝退。
米諾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麼會堅持和青年硬碰硬,就像他上個月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内閣成員甯願得罪執政官,也要堅持給他發騷擾信息。
青年是具有威壓的異能者,而他們隻是被毒藥掏空身體的街邊漢,就為了睡一個路邊遇見的Omega,值得他們參加如此實力懸殊的打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