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聞言都善意的笑起來,“不妨事,你年歲還小,這些經義還得你大點了才學得通。”
幾個人又說起來小時候讀書的一些趣聞,錢舉子說道:“在下家境貧寒,小時候無錢上學,隻得去放牛。
有一日我在那河邊遇到一老翁,那老翁頭昏眼花,竟然一頭子栽進了河裡去,吓得我趕緊騎着牛過去把他撈起來。
後來才知道那老翁是鎮上的先生,為了感謝救命之恩,先生免除了我的束脩,我才有的書讀得以至今日。”
一衆人聽完都感慨萬分,俱言善心得善果。
一旁的吳學子也說道:“說起這救人,我倒是聽過一件事,我祖籍金華,小的時候我父母常帶我去城外山寺拜佛求香,那寺廟中有一大槐樹,頗為靈驗,來晚賓客絡繹不絕,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求健康百病全消,求錢财天降富貴。
隻可惜好景不長,那寺廟中起了大火,連着那槐樹一并燒了去,也就漸漸沒了人,荒廢了……”
一邊說一邊頗為可惜的歎了口氣,其他幾個舉子也是略帶可惜,“若這寺廟還在,怕是香火如雲了全是上門許願的。”
趙钰一時間更好奇了,忍不住插了一嘴,“剛才錢大哥的事是衆善行得善果,可這寺廟的槐樹未曾有過供奉,也不見來許願之人有什麼上善行,怎會又有善果呢?”
牛舉子點頭,“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如果平日未積善行哪會有善果呢,平日裡卻作奸犯科,卻給槐樹許願升官發财,那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倒是替天行道了。”
衆人聞言皆是點頭,在座的各位不出意外,都是期待參加春闱一朝高中的,身為父母官,自然得為民辦事,若是作奸犯科被砍了都不可惜。
幾人又飲盡茶水,接着交談。
“我當時有個趣事說于大家聽。”趙钰剛剛聽了兩個有趣的事,自己也想分享一下。
衆人不應趙玉年紀小而輕看他,紛紛放下茶杯,認真聽着。
“今日去後山遇到了一群野鹿,那野鹿膽子頗大,居然也敢蹭過來嚼我的衣服。”趙玉說着,還把自己的衣袖舉了起來。
衆人聞言都好奇的看過來,趙钰的衣服面料柔軟絲滑,看着就價值不菲,此刻衣袖卻皺皺巴巴的,看上去像是被人用力擰過。
“莫非是你身上用的名香才引的野鹿也想淺嘗兩口?”吳舉子舉杯掩住唇角的笑意。
趙钰也苦惱的撓撓頭,“我也不曉得哩,本來都把它趕走了,我下山的時候它又跑過來了,還叼了根野草來給我,想來也是頗有靈性的。”
趙行霖聞言,“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野鹿來過?”
趙钰打了個哈哈,“你們都睡着了,還是悄悄來找我的。”
見趙玉不願意說,趙行霖也沒有接着追問,但對于野鹿的禮物,衆人卻好奇的緊,都讓趙钰拿出來看一看。
“這野鹿長在山間,頗具靈性,想來也是覺得趙小友十分對口味,這才叫好禮奉上!”牛舉子也打趣說道,一時間桌面上滿是快活的氣息。
趙钰也不扭捏,從袖袋裡掏出了那棵雜草,衆人一看果真是埋汰,連泥帶水不說,還被趙钰塞在袋子裡,一路蹂躏,此刻已經不成樣子了。
終于把野草放在桌上,衆人紛紛圍觀,“我雖是農家出身,可這野草不像是平日裡所見的。”錢學子觀察良久後說道。
周圍的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讨論着,連帶附近一圈的舉子也好奇地圍過來。
“怕是山間不常見的一些草藥吧,野鹿有靈,想比叼來的這草應該是些治病用的。”旁邊桌的一個舉子忍不住開口道。
另一個舉子忍不住反駁:“哪有什麼野鹿有靈,怕不是這野鹿餓了随便啃的野草罷了。”
一時間衆說紛纭,也有讀過醫書的舉子上前想要分辨,但讨論了半天,最終還是得出一個結論,隻是野草罷了。
雖說隻是普通的野草,但看大家說的那麼高興,趙钰也不覺得有什麼,但偏偏這個時候,就要有些沒眼色的人出來打攪氣氛。
“不過是顆尋常野草,都要拿出來扯一句野鹿有靈,酒囊飯袋之徒,嘩衆取寵罷了。”衆人聞聲看過去,一青衣男子嗤之以鼻道。
趙钰隻覺得這人眼熟,好像在哪見過,緊接着就聽到這人又說道:“都是來科舉之人,偏會聽信這些無稽之談,若真是單隻信善有善報,那你為何不坐在廟裡供奉,來這裡憑本事考什麼科舉?”
這人說話但真是難聽又真實,一時間氣氛為之一滞,衆人都已說不出話來了。
輕松的氛圍一掃而光,飯菜也已經吃完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趙钰草草收齊野草,跟着趙行霖與大家告别後,就下山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趙钰一直在想剛剛那人說的話,“行霖,我雖覺得那人說的不對,但也無法反駁。”
趙行霖看這眉頭皺成一團的趙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